野獸公子的賭約 第22頁

收到警告,樊入羲只能乖乖地閉上嘴。

「大哥。」看著欲言又止的樊入羲,文執秀心里有了底,把托盤上的茶水擱在桌面便走向兄長。「都已經好些天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到底是哪戶好心人家救了你,好讓我有機會去謝謝人家?」

「不用了,我已經謝過對方了。」

「那是你謝的,又不是我,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親自好好地謝謝對方。」她勾起溫婉的笑。

「執秀,」文世濤勉強勾起笑。「對方是隱居人士,不喜歡有人去叨擾。」

「那為什麼樊大哥可以找到你,又將你帶回來?」她笑眯眼。「還是你要我問樊大哥就好?」

「……他忘了。」他沉聲低啞的道,雙眼滿是威脅地看向好友。

樊入羲也只能屈服于惡勢力之下,「呃……是啊,我不太記得正確位置,畢竟鳳鳴山谷那里山脈極多,很容易搞混的。」

文執秀微抿起唇。「好,你們都不說,我就叫我相公去查,就不信查不出來。」話落,她起身就走。

雅房內突地靜默起來,樊入羲看了好友一眼,忍不住嘆氣。「你這是何必?執秀想要感謝對方,就讓她去嘛,而你既然想她就去找她嘛,干麼折磨自己?」他看得出來,世濤之所以失魂落魄的,關鍵就在于卜希臨。

他是不知道卜希臨怎麼辦到的,但他觀察過了,只要她在,世濤就會笑,那感覺就像是前些日子,酒樓剛開張時,他請來百戲團,其中有一團掌中戲,那掌中木偶因為掌偶師有了生命。

在他看來,卜希臨就像是那位掌偶師,讓世濤開始有血有肉,連表情也豐富起來。

「你未免管得太寬!」文世濤咬牙低斥。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听到希臨的名字,不想讓那名字再擾亂自己。

他以為自己可以把那些日子磨成回憶,藏在心底深處,在他孤單時慰藉自己,可是他錯了。回憶一旦出籠,根本慰藉不了,還纏起相思,扯著他的魂魄想尋找她。

他好想她……好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可是,不能,只怕見到她,他再也不願放開她。

包怕的是,也許有一天,她會在他懷里失去呼吸……與其如此,他寧可抱著回憶磨得自己傷痕累累。

「對,我向來管得很寬,還很想充當喜鵲,搭起鵲橋,讓牛郎織女見上一面!」像是和他杠上,樊入羲見他哪兒疼偏往哪兒戳。

七夕那晚,他早在卜家外等候,親眼看見他朝卜希臨笑得萬般艱澀,那麼疼惜難以割舍。

「就憑你!」

「對,就憑我!」

察覺他份外認真,文世濤眯眼警告,「入羲,別告訴我,你背著我做了什麼。」

「不好意思吶,我這個人向來是明人不干暗事,想做什麼我一定會先告訴你。」抽出腰間的折扇,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揚著。

見狀,文世濤微松口氣。「我警告你,別胡亂干預我的事,我和她之間……是絕無可能的。」

「要是真絕無可能,你又何必動用關系找來玉化膏,還托我差人轉交給她?」

文世濤沉默不語。

「要是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又何必為她做這麼多?」

「你明知道我不能……」他沉痛地閉了閉眼。

「好!咱們就來談這件事。」樊入羲突地收起折扇,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咱們說執秀好了,她因你而傷,身有殘疾,這事你從沒說過,所以我也無從得知,但執秀在我眼里,跟個尋常人沒兩樣。」

「那是她為了不讓我內疚。」

「對,我也這麼認為,畢竟執秀是個貼心的女孩,但是她身上所有的病癥都痊愈了。」說到這里,他輕轉著扇柄。「好,就算你的異瞳真是災厄,但執秀痊愈了,你不認為這也代表你身上的詛咒已經不見了?」

文世濤撇唇冷笑,「你知不知道希臨差點死在那姓朱的混蛋手中?」

「我知道,所以那個姓朱的被我整得已經走投無路,這輩子是注定要當乞丐了。」樊入羲不以為意地揚起眉。「但是,這又與你何關?卜姑娘和那姓朱的早就相識,他們之間的事並不是因為你出現才發生,甚至說不定要是你沒出現,卜姑娘早就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只是你的推測。」文世濤冷聲打斷他。「你不會懂得我的恐懼……入羲,你永遠都不會懂。」

那種根深柢固的恐懼,經年累月的驚惶,就算有人告訴他,他已不再帶厄,他也無法相信。

「那麼,你去問問,看卜姑娘懂不懂。」

文世濤聞言一愣,緩緩看向他,瞧見他一彈指,雅房的門被推開,長廊的盡頭,卜希臨就站在那里。

「你……混蛋!」他眯眼瞪向樊入羲。

樊入羲掏掏耳朵。「彼此彼此。」

文世濤想走,但卜希臨已經從那頭走來,愈來愈近,近到他可以瞧見她臉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可以看見她難以置信的眸色。

卜希臨一步步地走,卻不斷地顫抖著。

原本剛來到天水城,她被這渾然天成的水澤之都給吸引,但當她踏進悅來酒樓,看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不是被綁走,也沒有迷路,更沒有發生意外,只是回到原本屬于他的地方,她心里五味雜陳。

她想過許多他離開她的理由,但不管是哪個,她都不願深想,但如今,眼前的一切,拉著她的思緒往黑暗走。

也許,她不該再往前,不該執著詢問他離開的理由,可是……她好想他、好想……眼前的他,穿著繡工細致,質地精美的錦袍,長發束得一絲不苟,左眼戴著黑色皮質眼罩。

第8章(2)

走近了,卻發現他好陌生。

疑惑著,他到底是不是她所愛的七彩?

或許,他不過是個和七彩相似的男人罷了?

他們對視著,誰也沒有先開口。她質疑眼前的人,而他眷戀眼前的人。

「我說……世濤,說點話吧。」樊入羲刷開了折扇,輕揚著。「我特地要卜姑娘前來,就是為了雕飾的事,可她說,她家七彩不見了,她已經沒辦法再雕刻,你說,這要怎麼辦才好?」

文世濤冷眼橫睨他,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她無法再雕刻?為什麼?他心里有許多疑問,卻問不出口,反倒是卜希臨先開口了。

「世濤?我還以為是七彩呢。」她像是喃喃自語,說完之後,還稍稍松了口氣。

可不是,如果是她的七彩,那神情怎會如此淡漠?

但她的反應看在文世濤的眼里,在他心底震開漣漪似的痛。

所以,她認為眼前的他,不是她所識得的他比較好?

所以,他應該繼續保持沉默,假裝不認識她?

「是啊,你眼前的文世濤就是七彩。」偏偏樊入羲不想順他的意,提點著卜希臨。

她一怔,看向他。

文世濤神狽地閃避她的目光,惱怒好友的多管閑事,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

但卜希臨驀地大步向前,冷不防捧住他的臉,強迫他與她對視,再探手輕觸他的眼罩,啞聲道︰「七彩,你的眼楮怎麼了……為什麼要戴著眼罩?」

「不關你的事。」拉開她的手,他垂眼不看她。

卜希臨愕然,想了下,小手飛快地拉開他的眼罩……

「你!」他想要移身已經來不及。

「好好的啊,既然沒事戴著眼罩做什麼?不覺得不方便嗎?」她皺著眉。「你害我以為你的眼楮受傷了。」

她的擔憂和直率跟記憶中一樣,還是那麼爽颯的性子,反觀真實的他,冷郁孤僻,內心藏著恐懼,他覺得自己渾身都是毒,凡是靠近他的都沒好下場……這樣的他,要怎麼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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