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早朝時,也笑得滿臉春風,不只朝臣,就連金朝郡都對這位一直咧著嘴笑得傻兮兮的愛將,不時投去一眼。
皇帝誤以為是他的那道賜婚聖旨讓愛將能得償所願迎娶佳人,故而才會笑得這麼歡,不由心忖,早知如此,他這賜婚聖旨就該早點下。
下了朝後,他特地召見風遠,一開口便揶揄道︰「朕先前早說要給你賜婚,你還求著朕說不要,想讓她心甘情願嫁給你,現下知道還是由朕賜婚來得快吧。」
風遠眉飛色舞的道︰「她昨兒個親口告訴我,說她不是因為皇上賜婚才嫁,而是心甘情願嫁給我。」他高興的是這件事,而不是皇上賜婚。
聞言,金朝郡有些托異,「她不是不肯嫁給你嗎,怎麼會突然改變心意?」
風遠被他問得一楞,而後想起昨天的情景,說道︰「也許她親眼瞧見臣英明神武的收拾了那些刺客,所以才改變心意。」他將昨天遭刺客襲擊的事稟告皇帝。
听完,金朝郡在意的不是孫絡晴是否因此改變心意之事,而是——「竟有刺客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你,可查出是誰指使他們的?」
身為開國三大功臣的丞相沙平水、大將軍嚴舒波和風遠,在前一、兩年都曾多多少少遭遇前朝那些余孽的行刺,也有刺客闖入禁宮意圖行刺他,都被他的親衛給擊斃,不過隨著朝局穩定下來,近一年來已鮮少再發生刺客行刺之事。
「沒查出來,都死光了。」人都被他砍得死得不能再死,他們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供辨識之物,他們的身分無從得知。
金朝郡輕斥道,「你怎不留個活口?」
風遠辯道︰「皇上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刺客一旦失手,便會自盡,留了也沒用。」
金朝郡明白他說得沒錯,忖道︰「莫非又是前朝那些余孽所為?」
風遠想起前生遭那一百多名訓練有素的刺客圍殺之事,臉上也露出思忖之色。
既然刺客都死了,也查不出個結果來,金朝郡也沒再多問,只叮囑他,「往後出入身邊多帶些人,還有你大婚之事,我讓宮里給你操辦,你就安心等著當新郎官就好。」
風遠親人都已亡故,他視風遠如弟,因此便以兄長的身分來幫他置辦婚事。
明白這是皇上給他的恩寵,風遠欣喜的謝恩,「多謝皇上。」
皇帝發話,風遠的婚事由宮里操辦,負責宮內事務的殿內府便開始籌辦風遠的婚事,負責承辦的是一位昔曰在鎮江王府看著風遠長大的老太監江公公。
他找上風遠,打算先將一些規矩和禁忌告訴他。
听他嘮嘮叨叨說了好半晌後,對其他的規矩,風遠都沒有意見,唯獨其中一條,「你說在成親前我不能見她?」
「沒錯,按規矩,新郎官與新娘子是不能相見的。」
「可本將軍想見她怎麼辦?」
江公公好言勸道︰「還請大將軍暫時忍一忍,再隔兩個半月後你們就能相見了。」婚事既是由宮里來操辦,一切便都馬虎不得。
前天他匆匆忙忙就離開,也沒能好好同孫絡晴說上幾句話,昨日又被皇上抓著用了午膳,而後還去巡視大營,很晚才回府,也沒能見到她,想到要這麼久不能相見,風遠委實忍不了,直擺著手道︰「不成不成,今兒個我要去見她,明天再開始算吧。」
江公公試圖說服他,「這按習俗……」
風遠也不等他說完,便徑自問︰「這習俗是皇上訂的嗎?」
江公公被問得一楞,搖頭道︰「不是。」
「既然不是皇上訂的,那就按我說的辦,明天起再算。」說完,便風風火火的趕著要去見孫絡晴。
「等一下,這規矩就是這麼定的,你……」江公公看著早跑得不見人影的風遠,氣呼呼的回宮去找皇帝投訴。
金朝郡听了,哂笑道︰「罷了,這次就依他吧。」
第6章(2)
「皇上,這孩子越來越任性妄為,您可不能再這麼縱著他。」
「朕知道你是擔心他恃寵而驕,不過風遠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他那性子你很清楚,他性情直率又重情義,沒什麼壞心思,朕就算縱著他,他也壞不到哪兒去。」
他會寵信風遠並非沒有理由,滿朝文武,他能信任的人沒幾個,丞相沙平水和嚴舒波心思都太深了,他無法完全放心信任他們,就連皇後和妃嬪他都不能不防,風遠是少數能讓他放心之人。
江公公同樣心有所感,「皇上說得沒錯,比起朝中其他大臣,大將軍確實是個容易看得明白的人,不用擔心他會在背後捅刀子。」
「他替朕辦事一向盡心盡力,所以這回婚事就依他的意思辦吧,讓他高興高興。」金朝郡指示道。
「奴才遵旨。」江公公領命的應了聲,接著想起多年前的事,笑著說道︰「當年孫太傅父女送他到鎮江王府後,他對那孫太傅家的小丫頭就念念不忘,拼命練武,為的就是想向那小丫頭證明,他能夠殺光那些山匪,親手報父母之仇,奴才想啊,當初他會一路勢如破竹的率先殺進安陽城里,說不得就是為了要早點見到那孫家小姐,哪里曉得命運弄人,孫家小姐卻不知去向,直到前陣子才讓他給找著。」
金朝郡笑罵,「他那時候才多大年紀,就知道惦記著人家小泵娘。」這江公公是自幼照看著他長大的太監,他對他自是多了一分親近,憐惜他年事已高,便沒怎麼再讓他管事,但仍留他在身邊,閑暇時陪他說說話,沒想到卻從而得知不少後宮嬪妃不為人知的一面,以及那些臣子的家務事。
「奴才記得當年那孫小姐模樣長得挺標致,在鎮江王府作客的那幾天,卻老是板著張臉,像個小老太婆似的,對風遠說話總是冷言冷語,可就在她隨她爹離開後,風遠跑來向老奴打听,從鎮江王府到安陽城要走多久才到,似是想去找她。」
說起這事,江公公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咧著笑。
這事金朝郡倒是不知,「怪不得呢,我說風遠怎麼突然間對她這般痴戀,原來是小時候就瞧上人家了。」
提起昔年之事,金朝郡臉上流露出一抹懷念,當時他還只是個鎮江王世子,那時的他從未想到有朝一日能登上九五之尊,統治這偌大的江山和眾多的百姓。
然而攀上顛峰之後,他發現,高處不勝寒哪,能與他說真心話的人越來越少。
「先前早就想來拜見孫姑娘,卻在半途遭遇一莽夫無理的胡攪蠻纏,以至延至今時,才能得見孫姑娘真容。」
楚天碧意有所指的貶損風遠,雙眸則肆無忌憚的打量眼前這曾有第一才女之稱的孫絡晴,其清麗淡雅的面容雖不及掏紅樓秀娘的明艷絕倫,倒也別有一番風情。
「不知楚國舅來找民女有何事?」站在小院的堂屋里,望著眼前這不請自來的男子,孫絡晴不願與此人多言,神色淡然的詢問。
皇上賜婚之後,粥鋪已歇業,她沒想到這人竟會找到她住的小院來。
「在下仰慕孫姑娘才情許久,一直想見見曾有前朝第一才女之稱的孫姑娘,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姑娘果然才貌雙全。」游戲花叢多年,尋常姿色的女子入不了楚天碧的眼,孫絡晴那雙異常冷淡的眉眼,卻勾得他心頭蠢蠢欲動,讓他忍不住朝她靠近兩步,想再更親近她一些。
他向前兩步,孫絡晴則黛眉微蹙的後退兩步,冷嗓道︰「若國舅無其他的事,恕不多留,民女已將嫁作人婦,不便在宅中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