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關心你。」岳媽媽看出女兒的不滿,替另一個年輕人解釋。「其實男人上酒家也很平常,總是需要應酬嘛,重點是別沉迷就好。不管怎樣,你得讓男人認清楚你才是正宮,外面的女人都只能逢場作戲,懂嗎?」
她懂,但她……不甘心,憑什麼男人可以隨心所欲在外頭尋花問柳?
清荷暗暗咬牙。
「想想你的婆婆。」岳媽媽意味深長地告誡。「如果讓外頭的女人肚子里有了小孩,事情就麻煩了。」
清荷神智一凜。她怎麼差點忘了?她的婆婆也曾是個酒家女。
想到丈夫可能也跟那些歡場女子有交集,她只覺得一陣惡心。
他到現在仍不要求她履行義務,是因為他已經在外頭得到滿足了嗎?
一念及此,清荷神色大變。
岳媽媽看出女兒的震撼,更加語重心長。「先別想著出門工作了,你啊,還是先想想怎麼抓住丈夫的心比較實在——」
★★★
家族聚會結束後,他的妻子忽然成了個悶葫蘆。
回程的車上,她一語不發地沉默著,神情怏怏,像是糾結著某個心事。
沈意飛懷疑是自己方才在聚會里的表現惹的禍。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沉吟良久,他終于還是決定開門見山。
「什麼?」她一愣。
「我是不是也該讀讀莎士比亞?或者就先從《羅密歐與茱麗葉》看起?」
清荷凝望丈夫若有所思的側面。「為什麼要看?你又對莎士比亞沒興趣。」
「我是沒興趣,但你喜歡,不是嗎?」沈意飛笑笑地勾唇。「你都能認識麥嘉華了,我看看莎士比亞那老頭到底發些什麼牢騷也未嘗不可。」
她蹙眉,雖然感受到他的幽默,心情仍是郁郁。「你不用勉強自己。」
沈意飛聞言,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僵了僵。「所以你不是因為我不懂莎士比亞,在你親戚面前丟臉而不高興嘍?」
「嗄?」清荷驚愕。「你怎麼會那麼想?」
「不然你要我怎麼想?」他自嘲。「很明顯,你心情不好,我只能想是不是自己闖了禍?」
她心情是不好,但不是因為那種事。
「不是那樣的,你別誤會。」她慎重澄清。
「那麼我的老婆可以告訴我,她究竟是哪里不開心嗎?」他調笑似地問。
她悵惘無語。
這教她該怎麼說呢?總不能告訴他,她介意的是他從不向她這個老婆索求床笫之歡——那多糗啊!
「我沒事啦。」她窘迫地辯白。
第6章(2)
說謊。
沈意飛犀利地瞥視妻子,她心里一定有事,但她不肯說,他也無可奈何。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都是默默不語,回到家後,清荷藉口自己累了,立刻進浴室洗澡。
他猜想,她是有意避開自己。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沈意飛仔細回想,卻不明白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他記得在跟妻子那些堂兄弟姊妹聊天時,她還好好的啊,好像也不太介意他話題搭不上,甚至私下與他打情罵俏……
他倏地一凜。會不會就是他的肢體接觸做得太過分了呢?因為不符合她一向遵守的「禮儀」。
她是不是不喜歡他當眾踫她呢?
尋思至此,沈意飛目光一黯。不管怎樣,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妻子避自己如瘟疫,他並不想娶一個只能高高供著的陶瓷女圭女圭……
忽地,一陣手機鈴響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望向清荷擱在梳妝台上的手機,本來只是隨意一瞥,卻在看清來電人名時面色沈下。
是薛恭誠!那家伙打電話來干麼?
鈴聲響了十幾次,得不到回應,薛恭誠不放棄,接著傳了封簡訊。沈意飛警告自己捺下好奇心,但終究還是忍不住,私自讀取簡訊內容。
我下禮拜會回新加坡一趟,老地方見!
薛恭誠竟敢約他老婆見面,而且還指定「老地方」?!那個該死的老地方在哪里?他怎麼都不曉得?
沈意飛瞪著手機螢幕,妒火霎時在胸口點燃,他討厭薛恭誠這封簡訊的口氣,太理所當然,彷佛清荷一定會準時赴約。
她真的會去嗎?他們是否一直有聯絡?經常通信嗎?信里都說些什麼?
「有人打電話給我嗎?」清柔的嗓音在沈意飛身後揚起。
他驀地轉身,望向沐浴餅後的妻子,她穿著一件白色絲質睡衣,酥胸微露,清純可人如一朵出水芙蓉。
這樣美麗的她,曾經讓別的男人緊緊擁在懷里!
沈意飛想著,情緒更沸騰了。
察覺到丈夫的眼神異常灼熱,清荷有些羞赧,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遲疑片刻,才又開口問︰「是我的電話嗎?」
「怎麼?你很關心誰打來的嗎?」沈意飛冷哼,幾乎是用摔的將妻子的手機放回梳妝台。「是你的前男友。」
「前男友?」清荷愣了愣。「你說恭誠嗎?」她走過來,點閱簡訊。
看她迫不及待的模樣,沈意飛更怒了。「你們那麼久沒見,總算可以見面了,一定很高興吧?」
她一震,訝然回眸。「你看過我的簡訊?」
「不能看嗎?」他明知自己侵犯了妻子的隱私,仍是執拗地擺出一張酷臉。
她蹙眉。
他冷笑。「你又要說我違反了做人的禮儀嗎?」
「你不應該看的。」她只是這麼淡淡一句。
沈意飛卻覺得自己彷佛當下被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他也知道自己不該看,但就是想看,也明白自己吃這種乾醋很沒格,但就是不爽!
就說他小氣吧!他不願自己的老婆私下去見別的男人,何況還是曾經有過感情牽扯的前男友。
「不準你去見他。」他厲聲命令。
「什麼?」她怔住,懷疑自己听錯了。
「我說,不準你跟他見面。」他猛然圈住她手腕。
她不喜歡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勢。「你沒有權利阻止我跟朋友見面。」
「所以你是堅持要見他?」妒火焚燒沈意飛的理智。「那家伙到底哪里好?讓你到現在還對他念念不忘?」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試著解釋。「我們只是朋友——」
「男女之間沒有單純的友誼關系!」他怒吼,額頭青筋暴露。
清荷驚駭地瞪大眼,他怎能這樣對她發脾氣?「你……簡直不可理喻!你自己還不是……」
「怎樣?」
還不是在外頭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她很想罵回去,但素來的教養讓她無法說出口。
「算了!」她撇過頭,不想與他爭論。
但他反而更火大,她愈是不理會他,愈顯得他是在無理取鬧。
「你過來!」他伸手拽回她。
「你到底想怎樣?」她氣得提高嗓音。
他想怎樣?沈意飛愣住,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哪根筋搭錯了,為何會如此發火?他明明三番四復告誡自己,無論如何要忍耐的……
他目光落下,望向妻子誘人的豐胸,她知不知道,每天晚上跟她同睡一張床,卻什麼也不能做,對他而言是多大的折磨?
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翻天覆地的,就連他自己,以前也絕對想像不到自己能成為一個坐懷不亂的謙謙君子。
他真的忍到快發瘋了,她知道嗎?
「你……干麼這樣看我?」清荷迎視他燃火的雙眸,心跳不听話地加速。
他看她的眼神,像一頭被困在牢籠的猛獸,那麼焦躁、那麼狂野。
他不答腔,閃電般地帶過她整個人,將她抵在牆面,困在自己的雙臂之間。
「我只問你一句話。」他的嗓音,沙啞得扣人心弦。
她不禁屏住呼吸。「什、麼?」
他沒立刻回答,盯著她許久,額頭冒汗,眼神明滅不定,像正陷入極度的掙扎。「我知道你可能還不能接受,但是……你要我今天晚上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