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倆慢慢撩 第8頁

「倒是有幾分道理。」木清峰搓著下顎,似在考量可不可行。

「小舅舅,信我一回,我不會讓你吃虧的。」單青琬眼神真誠,充滿令人信服的慧光。

木清峰眉心微蹙。「往南邊一點的也許可以,稻米早熟,大不了在價錢上加一文錢,可北邊的莊稼人可不好說服,他們一年的指望就靠這一季收成了,能收多少糧食就收多少,可不會浪費,糧食就是他們的命。」

「小舅舅,你把年底給我們的十萬兩銀子全用去買糧吧,能買多少就買多少,盡量運往北方高地存放,不要放在低窪處,若是真的連日豪雨,江南一帶都保不住。」她希望到時候三位舅舅能帶著家人遷往高處避難,不要死守家園。

她記得重生前大舅母便是死于水患,一個小表弟也高燒不退,把腦子燒壞了,終生是傻子。

木府未被大水沖毀,但宅子內的貴重物品全被沖走,什麼地契、房契的泡在水里成了廢紙,上百萬兩銀票毀于一旦,提前付了訂金的糧食也打水漂兒,損失高達數百萬兩銀。

且屋漏偏逢連夜雨,水患之後剛放晴的田地泥濘不堪,即使立刻翻整也無法播種冬麥,至少要等地乾了。

可是接連而至是雪災,長達三個月不眠不休的下雨,雪積得有人高,若沒及時清雪,厚重的雪會將屋子壓垮,讓人無屋可住,更多人在風雪中餓死凍死。

「囡囡,夢是反的,你想太多了……」

不等木清峰說完,單青琬提了個令他不得不正視的問題,「小舅舅,如果是真的呢?你有沒有想過木家在江南是享譽一時的糧商,若是遇到了缺糧,朝廷會不會向你們徵糧,你們要拿什麼來繳?皇家之威不可抵抗。」

滅頂之災……木清峰腦海中頓時出現這四個字。

「寧可有所準備也不要措手不及,提前半個月收糧又如何,每斤糧食多提兩文錢,八月中秋過後開始搶收,盡量在九月初收完,也要提早建好烘乾濕稻的屋子,大雨來時還能采收幾日,在未出芽前多收一點,這個冬天會很難過……」她也跟娘說了要先儲糧,把白米、白面、乾貨什麼的多存一點,放在小舅舅送她的溫泉莊子里。

「……好,小舅舅听你的。」反正木家有的是銀子,讓外甥女高興一回又如何,他花得起。

單青琬笑眯了雙眼。「小舅舅,以後你們的銀子不要送到武平侯府,直接讓人拿給我,不是我本人不要給,侯府當家做主的不是我娘,你送來的銀子給不到我們手中。」

「你是說……」他眸光一冷。

「沒錯,全喂了白眼狼,人家還不把我們當一回事,動輒罰這罰那的,拿了我們的銀子當大爺,我們連肉湯都沒得喝……」

第三章  有沒有這麼倒霉(1)

木清峰離開後,佔地十來畝的桃花林一片寂靜,偶爾山風吹動樹梢,帶來一絲絲涼意,消了一點暑氣。

春天過後,百花消寂,接替而來是新綠換裝,染上深色,一片片的綠意鋪山,其中夾雜著些許奼紫嫣紅,將雄偉肅穆的文覺寺包圍在當中,更顯得山寺凌霄。

不急著離開的單青琬小手托著香腮,坐在突出地面的樹根上,目光渙散的盯著遠方,心想著該怎麼做才能為娘親正名,讓侯府上下承認她平妻的地位,讓她開始在女眷里走動,讓人認識她,繼而認同她商戶女的出身,還要改善他們母子三人的處境,不再讓簡氏打壓著他們。

突地她一驚,猛地轉頭一看。「誰?」

「你耳朵倒是靈敏,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感受得到。」他雖沒有刻意不弄出聲響,但他練武之人,腳步自然較一般人輕盈,沒想到她居然也能察覺到。

「你是……」飛魚服、鸞帶、繡春刀,他是……錦衣衛?!

看到小泵娘變得更加防備的神情,他唇一勾,將手搭在刀鞘上,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三分邪氣。「鳳九揚。」

「啊!是你?!」單青琬驚得動彈不得,在心里哀號著自己未免太倒霉,一天兩回遇到這個煞星,她真該求求坐禪大師為她去去晦氣,改改運。

她的反應看在鳳九揚眼中卻有著完全不同的解讀,他暗自嘖了一聲,這小泵娘當真大膽,見到他居然不懼不畏,還敢與他對視。

「看到本指揮使很驚喜?」他一張美若女子的容顏染上令人生畏的煞氣。

這人眼楮是有啥問題,沒瞧見她快嚇死了嗎?「是很驚喜,大人也來拜佛,佛祖真是慈悲。」也不知他要燒多少香才能彌補滿手血腥。

「我從不信佛,我只信自己。」不過幾尊木雕偶人就成神了?這些愚夫愚婦,也不想想這些祭品最終是給了誰。

「喔!」果然狂妄。

看她不以為然的神態,鳳九揚伸出修長的食指勾起她的下顎,笑意森冷。「你在諷刺像我這種罪孽深重的人,就算拜佛也無用,是吧?」

「菩薩普渡眾生,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大人也是芸芸眾生。」神明要是保佑他,那天下無寧日了,只不過這種話她只敢在心里想想,畢竟他的刀離她很近,她還想保住小命。

「你的意思是,我將來只有入魔的分,永墜地獄之火?」好,很好,真是好,這年頭敢說實話的人不多。

眼角一抽,單青琬都想哭了,這人未免太有慧根了,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成為人人畏懼的魔王有啥不好,錦衣衛不就是讓人怕到骨子里,越畏懼越不敢有所隱瞞。」

「說得好,讓人未審先懼,原來我鳳九揚的名頭這般好用,改天拿來嚇哭小孩子。」

他就要人怕,不怕表示他手段不夠凶殘狠毒,但是由她口中說出來卻教人很不是滋味,一個未長開的小丫頭憑什麼無懼于他?

鳳九揚誤會了,單青琬不是無所畏懼,而是怕到必須奉承他,只不過她忍不住語帶嘲諷正好合他胃口,誤打誤撞的化險為夷。

「大人是出來辦差的吧,小女子就不妨礙你了,你請便。」她急著趕人,怕他看出她的不安。

「無妨,本指揮使底下有上千名錦衣衛,他們可不是白吃飯的,這點小事交給他們去做便成了。」

「可是……呃,男女七歲不同席,大人你看我的年紀已經超過七歲了,為免他人的閑言閑語,能否請大人先行一步?」她的嘴唇在發顫,硬著頭皮走險招,他不走,她站不起來呀!

「你怕?」他以指敲著刀柄。

「……怕。」人言可畏。

「既然怕,剛才走出去的男人是誰?」鳳九揚的嗓音驟地一沉,冷冽駭人,彷佛埋入冰雪千年的寶劍出土,鋒利且致命。

單青琬臉色微變。「什麼男人?大人眼花了吧!」

「你叫那個男人小舅舅,要不要我命人把他捉回來對質?」小小年紀不學好,竟與人私會。

聞言,她惱怒地忘了眼前男人的身分,嘴一噘,嗆了回去,「你明知道他是我小舅舅還問什麼問,我不能有舅舅嗎?」

「親舅?」

「親的,我娘最小的弟弟。」難道她還會亂喊別人舅舅不成,她看起來有那麼蠢嗎?

「不像,他看起來大你沒幾歲。」倒像是情郎。

「我小舅舅是不比大人你的年高德劭,但今年也二十有二了,江南水土養人,顯小。」她娘也才二十八歲,小舅舅是老來子能老到哪里去,說是她親哥都有人信。

鳳九揚臉一黑,沉聲道︰「我二十一。」

單青琬臉上的訝色隱藏不住。「我以為大人最少三十……呃!二十五、六歲,有點歲數才壓得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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