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麥和豆苗急死了,高聲喊著,可是她們過不去小姐身邊,因為鎮國公府的其中兩名壯婦像捉小雞似的捉住她們,讓她們動不得。
「哎呀!華兒,別弄傷了你妹妹,她細皮女敕肉的哪禁得起,快松手,不要壞了姊妹感情……」簡氏假模假樣的嚷嚷,看似要拉開兩人,卻幫著女兒攔人。
此時其他比男人還壯碩的婦人不見了,只留捉住冬麥、豆苗兩名較瘦弱的老婦,其他人的去向不言可喻。
力氣不如人的單青琬氣笑了,根本也懶得掙扎,就等著看她們母女倆能玩出什麼花樣。「三姊,我這人是記仇的。」
單青華一听,不為然的哼笑道︰「我還怕你不成?我們之間結的仇可深了,不怕你來討。」
這話倒也沒錯,想想她前世,坑害她的人就是三姊。「三姊,我勸你,話可不要說得太滿。」
單青華又哼了一聲,「我沒嫁前能將你壓得死死的,嫁人後同樣能將你一腳踩死,你有什麼本事拿捏我?」
「莫欺少年窮。」人都有翻身的日子。
「哼!你只有窮一輩子的命,休想有出頭的一天……咦!等等,你哪來的碧璽耳墜子?」這碧璽有指甲蓋大,品相極好又稀少,價值連城,單青華一見心喜,就想摘下來據為己有。
「你別踫,這東西你要不起!」單青琬將頭一偏,閃過她伸過來的手。
「沒有我用不起的東西,你不給踫我偏要踫!」單青華再次伸手,非要把看上眼的東西搶到手。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那麼順手,手剛一舉高就被揮開,她不死心,伸兩手,單青琬直接踢她膝蓋,把她踹倒在地,被欺負了也會有怨氣,沒人天生好脾性。
砰的一聲,大家都傻眼了。
倒地不起的單青華更是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身形若柳的七妹居然敢踢她,還有力氣推倒她?
見識到自家小姐的「威武」,冬麥、豆苗這兩個半大不小的丫鬟也奮力反抗,又咬又抓的,還用腦袋去撞,終于掙月兌箝制,她們快步跑到小姐身側,一左一右的護著。
「單青琬,你敢——」
「我敢。」單青琬挺起胸膛,毫不畏懼。
想起重生前的自己,她眼底有恨,很想再補上一腳,但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已獲得重生,何必和一個終身無子的人斤斤讓較,她的報應還在後頭,以後有得是苦頭吃。
單青華天生宮寒,不易受孕,她嫁給簡英多年未有孕,因此特別妒恨懷上丈夫子嗣的小妾姨娘們,她們只要一有了身孕,她便使勁的折騰,或是下藥,讓她們一個孩子也生不下來,所以簡英一直無子。
「單青琬,你在干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竟然學山里的野人,動手推人,她是你姊姊,不是你仇人,你下死手想要她的命呀!」心疼女兒的簡氏再也裝不了和藹的模樣,橫眉豎目的破口大罵,老胳膊老腿的沖到女兒身邊扶起她。
「那也得三姊肯跟我好好說,你看她像是個高門大戶出去的閨秀嗎?眼界淺得連對耳墜子也要搶,我娘的嫁妝不是都給了她,她怎麼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沒好東西跟我說一聲就是了,我讓舅舅從江南帶來給她。」
「你……」一提到木氏的陪嫁,心中有鬼的簡氏就心虛,沒法理直氣壯面對單青琬。
「娘,她在嘲諷我,一個庶女怎麼敢嘲笑嫡姊,你快給她巴掌,讓她知道何謂嫡庶!」單青琬再橫也橫不過嫡女,世俗容不下不尊禮教的孽女。
「這……」簡氏是很想動手,但是……
「三姊大概是許久不曾回府了,因此大夫人忘了知會一聲,我娘當初是明媒正娶嫁給爹的,有婚書為證,所以我娘也是妻室,請稱她二夫人。」管他正妻、平妻,佔了妻位便是妻,誰也不能貶妻為妾。
「什麼?!」單青華錯愕大喊。
「我和三姊一樣是嫡,八弟是嫡子。」阿溯也是嫡子,不是沒人肯接近的庶子,他以後能考功名,創一份家業,而非只能管著庶務、無所事事的廢物。
單青華氣憤的看向母親,質問道︰「娘,這是怎麼回事,她說的是真的嗎?爹居然娶了木氏那樣一個低賤女?」
人低賤,但銀子不低賤呀!簡氏有口難言,她哪能說沒有木氏的銀子,武平侯府早就垮了,供不起她的錦衣玉食。「那是權宜之計……」
「所以確有其事?」單青華覺得顏面盡失,堂堂侯府千金居然有一個商戶女二娘,教她如何抬起頭見人?她仿佛已經能听見嘲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且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夫家的人會怎麼看她?她日後又哪來的顏面接掌中饋?
「三姊犯不著難過,畢竟你也是受益之人,若沒有我娘的嫁妝,鎮國公府的大門你還不見得進得去,我娘可是你的大恩人。」
「胡說!那是我娘給我的,是我娘的私房……」她的夫家就是她的外祖家,她打小就進進出出,況且二表哥最疼她了。
單青琬嘲諷一笑。「大夫人是庶女出身,以你對國公夫人的了解,她有大方到挖空國公府的公中給你娘送嫁嗎?醒醒吧,三姊,你娘就是一個賊,使盡手段搶了我娘的嫁妝。」
「你……」她娘不是賊,侯府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想拿什麼就拿什麼,誰敢說她一句不是。
「你……」居然說她是賊,不過手頭不便借用一下罷了,小孩子家家懂什麼持家困難。
簡氏母女都被那個賊字刺激到了,當下氣由丹田升起,怒目相視,想把面子找回來,可是她們才一開口,剛才消失不見的幾名壯婦竟一路號哭的回到了正堂,你扶我、我扶你走得蹣跚,臉腫得都看不出五官了,牙也掉了幾顆,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嗚——嗚——二少夫人救命呀!我們被人打了,你得救救我們,渾身痛呀……」
「二少夫人,老奴不行了,快沒氣了,老奴……骨頭斷了……」
「……二少夫人……嗚……嗚……出人命了……活不了,老婦一家人托給二少夫人……」
左一句二少夫人,右一句二少夫人,听得滿臉怒容的單青華非常煩躁,她自己還有一堆解決不了的煩心事。
「一個一個來,把話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們一個個比被土匪搶了還狼狽?」要不是她們又丑又蠢,她還以為她們被劫色了,沒一個衣衫整齊的。
單青琬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和娘住的地方雖不是銅牆鐵壁,但也就能防賊而已,頂多把著門不讓人進去,怎麼她們搞成這模樣,連她都懷疑自己養了一群狼看門。
「錦……錦衣衛……」其中一名老婦結結巴巴地道。
「嗯?你說什麼?」單青華不耐煩的又問了一次。
「有錦衣衛呀!二少夫人……」一名僕婦雙腳一軟,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一身的傷不算什麼,她怕的是人。
「什麼,錦衣衛?!」單青華驚得面無血色。
第六章 無奸不成商(2)
听到錦衣衛三個字,單青琬就樂了,心中的困惑有了解答,也就那狂妄的家伙敢明目張膽的手,不用給任何理由,被打的人只能默默吃下暗虧,無處申訴。
「為什麼我們府里會有錦衣衛?」簡氏懵了。
「他們說……路過。」
「路過?!」大路朝四方,要怎麼走才會路過武平侯府?
被打得七葷八素的僕婦不敢明言,一群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手持繡春刀,根本不給她們說話的機會,十分張狂地用刀柄敲打她們,一腳將她們踏在腳下,先打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