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對人界建築所做的功課,這里該是所謂的豪宅吧?明亮的落地窗、咖啡色條紋的窗簾、木質地板,還有同一系列的化妝台、衣櫃跟床組,設計都很簡單不繁瑣,但卻又很耐看,質感很優,感覺上就不是便宜粗糙的東西。
就在姬訴語打量房間之際,房門被從外頭打開了,一名四十幾歲的歐巴桑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茶水。
歐巴桑見她已經起身,驚喜的喊道︰「你終于醒了!」接著走到她身旁,將茶水擱在床頭,親切帶笑的問道︰「小姐還有沒有哪邊不舒服?」
「額頭很痛。」姬訴語馬上回答,她的表情讓這句話更有說服力,又是皺眉皺鼻的,一只手還捂著腫包。
「別揉別揉,揉了只會更痛,待會兒我拿些冰塊用毛巾包著給你冰敷。」歐巴桑幫她倒了杯水,這才想到,「哎呀,你醒了我還得趕緊跟先生說去,先生為了等你醒來都還沒到公司去呢。」說完,便趕緊往外走去。
姬訴語一臉茫然。
她覺得自己有些糟糕,明明是在執行任務,結果把自己搞昏,這下子連是誰救了她都不知道……
沒多久,房門又被推開,進來的人竟然是……翟立堇?!
她又驚訝又驚喜的瞪大眼。喔喔,真是太好了!她真想當場彬下來感謝天……
呃,不過天上眾神目前都離開工作崗位度假去了,她感謝也沒用。
翟立堇走到床旁,攏著眉打量著她,他沒有先開口,也不在乎兩人無語對視的尷尬。
姬訴語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還真是帥到沒天良,要幫這樣的男人找尋真愛,到底是難還是不難啊?
不難的是,帥又多金的男人絕對不愁沒有女人前僕後繼;難的是,通常這種條件超好的男人都很挑,眼楮都長在頭頂上,而且她覺得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個性,他頗孤僻怪異的,生活的樂趣就是工作,要不就是健身或喝酒,而且非常不合群,討厭熱鬧的場合。
像這樣的男人,要找到一個真正欣賞且愛他的女人……唉,難!
姬訴語莫名的沮喪起來,為什麼每次月老派給她的畢業實習任務都這麼難呢?!
翟立堇冷眼打量著姬訴語,還真的是冷眼,眼眸里沒有一絲驚艷。
坦白說,要驚艷是不可能的事。
他眼中現在所看到的是——一個有著微翹的自然卷發、毫無心機的眼眸、鼻梁有點塌、鼻頭圓圓的、嘴唇有點厚,還有雀斑……的普通小女人。
長相普通,充其量可稱為可愛,看起來年紀不大,個頭也不高,穿著簡單的棉T跟牛仔褲,像個大學生。
這樣的女人……翟立堇思索著她突然跳到他車子前有何目的。
他不知道一般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會怎麼想,但他是人性本惡的最高推崇者,他相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其目的,絕對不可能有什麼意外或是不經意。
所以他問她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要什麼?」
「蛤?」姬訴語錯愕的微張嘴。
是她對凡界的了解太少了嗎?要不怎麼會听不懂翟立堇的意思。
他問她要什麼?她只想要他趕快找到真愛,這樣她就可以達成任務順利月兌離實習生的身分。
可這要她怎麼開口說啊?說了會不會被他當成神經病?
翟立堇嘲諷的冷笑,他以為她的錯愕是裝傻。
「我說,你選擇在我的車前昏倒,到底有何目的?你想要得到什麼?」
哎呀,她偷偷下凡來是不能說的秘密,怎麼他一直追問啊?糟了,她該怎麼答呢?她的後背瞬間被逼出冷汗。
「錢?」還裝傻?翟立堇對她更不屑了。
「錢?不不,我不需要錢。」姬訴語趕緊否認,搖頭兼擺手。
他一臉懷疑,不相信有人不顧生命跳上馬路找車撞竟然不是為了錢?
「三百萬,這是我給你的封口費,別想要趁機抬高價錢,你自己很清楚,我的車並沒有撞到你,是你太蠢撞到柏油路昏倒的。」
呃,他一定要講這麼白嗎?她突然覺得好尷尬。她又沒有撞車的經驗,撞不好是應該的啊,如果還有下次的話她一定會技巧好一點,昏倒的姿勢也會好一點……
啊,什麼跟什麼啊,她想到哪里去了!
姬訴語,別再搞錯重點了,好了好?!
「我真的真的不需要錢。」她深呼吸一口氣,抬頭望向翟立堇,極為肯定的說。
「喔?」翟立堇挑高眉。不需要錢,那就是別有所求嘍?他腦袋一轉,忽地再問︰「你是誰?」
「我叫姬訴語,歌姬的姬,這姓氏比較少見,訴說的訴——」
他不耐的打斷她的自我介紹,「我對你的名字沒興趣,我是問你是哪一間公司的員工?」昨天他處理了兩間公司,難道她是其中一間的員工?
她瞬間滿頭問號,她在月老身旁做事,月老是她師父,但他老人家並沒有成立公司行號,這教她要怎麼答?
姬訴語又開始支吾了,「沒有……沒有公司。」她很老實的,不會說謊,而且說謊是非常不對的行為。
翟立堇徑自猜著,「燦申?裕力?」這兩間公司是他近期收購中,原員工抗議得最凶的兩間。
他會這麼猜不是沒有原因的,根據他的經驗,這種被逼到絕境已經無路可退的員工,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之前他在美國時,還曾經遇到窩藏刀子欲挾持他威脅他的原員工。
她還是一個勁的搖頭。
「你是不是想以自殺威脅我,要我不要將公司拆了賣掉?」翟立堇冷哼一聲。
「那是不可能的,今天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還是會維持原計劃進行,沒有人可以威脅得了我。」
唉喔,她突然覺得好氣餒,這個翟立堇好難溝通,他怎麼不像凡界所拍攝的那些連續劇或影集一樣,先是溫柔的關切她的傷勢如何,接著則是充滿歉意的跟她道歉,然後他們之間就……
停別再胡思亂想了。
他們之間不需要怎樣,她只需要他收留她,留她在身邊,如此一來她便可以下手幫他搞定姻緣。
翟立堇的口氣嚴厲,神情帶著些許輕蔑,很是瞧不起人。若是普通人的話早就從床上跳起來大聲抗議,但姬訴語不是普通人。
她根本沒將他的話听進心里,只想著該用什麼方式才能讓他答應收留她,她可不想再被留級了,再被學弟妹超過的話,她真的要去撞豆腐了,唉……
她的反應讓他不禁感到錯愕,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敢在他說話的時候,雙眼不對焦,非常明顯的恍神。
「喂,我說你……」
「我不叫喂,我叫姬訴語,剛剛已經說過了。」她覺得他的禮貌需要再加強,男人太過粗魯是不會有女人欣賞的,這重點必須記下來,以後請他改進。
翟立堇愣了一下,很明顯的,兩個人雞同鴨講很久了。
說也好笑,他成功之後,已經很久不曾遇到膽子如此之大、敢當面駁斥他的人了。
「這不是重點。」
「這是重點!」她很堅持。用「喂」來稱呼人是非常沒有禮貌的,難道沒有人糾正過他嗎?
翟立堇再度被糾正駭斥了,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眯起眼……這通常是他發怒的前兆,要不是此時他的手機正好響起,他可能早就把這個女人罵到趴到地上去。
他不悅地接起電話,「什麼事……嗯,好,我就過去了。」是秘書打來提醒,他下午還有重要的行程跟會議。
為了姬訴語,他已經破例取消了早上的工作,本來以為待她醒來不用幾分鐘就能解決這件事,沒想到卻花了他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更別說兩人的對話像是鬼打牆一樣,講了半天講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對習慣談判,也是個談判高手的他無疑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