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福兒怔怔地瞪著他流血的手,一時呆了。
是她咬的?
「你……」她暗啞的聲音幾難分辯,「你……的手……」
「我沒事。」鳳爾善強忍著疼痛,對她綻開一抹發自內心,驚喜無比的寬慰笑容。
恨有多重,愛就有多深,她咬的力氣如此之大,足以證明她心底還是有著他的,否則不會反應如此激烈,不是嗎?
盡避傷口陣陣劇痛,但是痛得好,只要能夠知道她不再對自己無動于衷,就算這手殘了也值得。
「你……」她的目光落在他不斷流血卻仍舊緊握住她的大掌上,再回到他依然對自己笑得好不溫柔的英俊臉龐。
剎那間,她心頭所有積壓得牢牢實實的愛與恨,甜與苦,喜與悲,全都爆發了開來。
「你這個該死的大笨蛋!」
蘇福兒哭了,邊哭邊掏出手絹壓在他手上的傷口,在看到鮮血迅速濕透了手絹時,哭得更加厲害。
「別哭。」傷口並不那麼疼,但是見她掉淚,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圍。「福兒我的傷不要緊的,你別怕……」
「誰……怕?」眼淚簌簌直掉,她邊替他包扎邊咬牙咒罵道︰「我恨不得咬死你……我只是……嗚嗚……討厭看到血,……尤其是你的血……礙眼死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別再哭了好不?」他想笑又心疼。「我看著心里難受。」
「誰管你難受不難受?」她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小手故意束緊了帕子。
「嘶——」他倒抽了口涼氣。
霎時,她又後悔了,連忙放輕力道,可嘴上還是死撐著不肯軟化。
「要嫌痛,我可以幫忙喚你那些侍秀苑里的姐姐妹妹來,保證輕手輕腳鶯歌軟語,听得你連骨頭也酥了。」她哼了哼。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他正色道,目光真摯溫柔地盯著她。
心頭不爭氣地泛起一絲甜甜的滋味,蘇福兒嘴角險此往上揚,總算理智及時發揮作用,硬是抑了下那一朵嬌妞的笑。
「哈!」她嗤之以鼻。
綁好帕子後,見血不再滲透而出,她才暗暗吁了口氣。
「謝謝你。」他深情地凝著她。
「謝個屁。」蘇福兒故意冷下小臉,縮回手,抱臂冷冷望著他,「我只是不想太子爺在我這兒流血至死,趕明兒個給人發現,還得賠上我蘇府滿門抄斬這倒霉罪。」
「謝謝你。」他柔聲重復。
「隨便你。」她倏地站了起來,不自在地掉頭就走。
鳳爾善痴痴地望著她的背影,正想說些什麼好留住她,突然她又跑了回來——
「我忘了我的貓了。」她匆匆抱起在椅上睡得天昏地暗的虎子,惡狠狠賞了他一記白眼,這才憤然離去。
「呃……」他一怔,半晌後不禁啞然失笑。
埃兒莫不是寄送了吧?
思及此,他突然覺得希望無窮,咧嘴笑得好不開心。
「我這手,傷得真好!」
第二天一覺醒來,蘇福兒睡得飽,精神好,自然連腦袋也清醒了不少,夜里在心頭糾結悸動的酸甜滋味,在窗外普照的陽光下,頓時蒸發得消失無蹤。
哼!別以為用苦肉計就可以博得她的同意。
爆女們又在她們外探頭探腦,一副想進來又不太敢的樣子。
「我會吃人嗎?」蘇福兒越是沒好氣,聲音越是甜美可人,「為什麼不敢進?」
門外的宮女們如蒙大赦,趕緊推門進來,執勤地替她斟茶漱口倒水擰帕子,服侍她梳洗。
「福兒小姐,你昨兒個睡得好嗎」
「福兒小姐,你好大膽,獨自睡這麼大的屋子真不怕呀?」
「福兒小姐,您一頭黑發豐潤滑手得緊,奴婢真是好不羨慕啊。」
听著耳畔吱吱喳查,你一言我一句的熱鬧請安嚷叫聲,蘇福兒美麗小臉不耐煩的微微一沉。
耙情這些宮女都是從十九皇府送來的?怎麼樣個個都跟滿兒的碎嘴嘮叨有得拼?
蘇福兒發誓,要是她們哪個再多說一個字,她就立刻全轟出去。
「福兒小姐,太子爺今兒一早就差人送來一沙鍋上好的山參炖烏雞,說是要給小姐您補補身子的。」一名幫忙梳發的小爆女獻寶似的開心嚷道︰「太子待小姐您真是溫柔體貼呢。」
她呆了呆,隨即不著痕跡地抿住一絲笑意,若無其事地說︰「知道了。」
別以為送鍋山參炖烏雞湯就可以收買人心,她蘇福兒什麼山珍海味沒嘗過?又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只是——
「他的手……」她欲言又止。
「什麼手?」宮女迷惑地反問。
「太子的手……」好些了嗎?
「太子的手怎麼樣了?」宮女們面面相覷。
「呃,沒什麼。」她心下暗惱自己到底在擔哪門子的心?
他是一個之下萬人之上的堂堂太子,身上就連掉了根寒毛都是天大地大的事,太醫們自然會照顧得妥妥當當,她又有什麼好急的?
再不,也有侍秀苑那些姐姐妹妹鶯聲燕語好生照料才是。
想到這兒,她胸口那一絲甜甜的窩心感,頓時又被澆了一盆冰水。
她嘴角嘲弄的微微往上揚。
「小姐,太子說請您雞湯得趁熱喝。」小爆女趕緊道︰「奴婢現在就把雞湯端過來吧?」
蘇福兒掩住心里的不爽,晶瑩眸子滴溜溜一轉,眼波恰似寶光流燦,嫣然笑道︰「我不以逸待勞,那沙鍋雞湯你們吃去吧。」
饒是宮女們同為女兒身,依然不由自地的看得痴了。
「福兒小姐好美啊……」宮女們情不自禁贊嘆。
「無怪乎太子這麼喜歡小姐……」
「福兒小姐嬌俏艷媚的美貌和司徒小姐清閑雅致的容顏真是一艷一雅,各有動人之處,若我是男子,還真不知道該選擇誰才好呢?」一名宮女月兌口而出。
蘇福兒心頭一刺。
一時間,所有人也驚呆了,不敢置信地瞪向那名失言的宮女。
尷尬的氣氛僵滯了好半晌,最後還是蘇福兒狀若瀟灑的一笑,慢條斯理地開口。
「該選誰?要我來說,我果若是個男人的話,我肯定會選自個兒的。」她一副自信滿滿樣,「誰讓我天生花容月貌,為人又和善可親,簡直是集美麗與智慧于一身,不選我的男人,眼珠子恐怕壞得不輕,你們說是也不是?」
她的自我調侃登時松活了現場緊繃的氣氛,宮女們齊笑了出來,感激地望著她,跟著瞎捧胡謅起來——
「自然是的,福兒小姐本就是天下難尋的大美人兒嘛。」
「就是就是,奴婢還真是沒見過像小姐這般好相處的名門千金,若奴婢是個男的,肯定會情不自禁愛上小姐您的。」
爆女們七嘴八舌越贊越離了譜,總是蘇福兒臉皮比城牆還厚,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行了行了,這樣就夠了,我已經很滿意了。」她高高挑起柳眉,「再听你們說下去,連我自己都要吐了。」
爆女們訕訕地笑著。
「對不起,福兒小姐,都是奴婢亂說話。」那名失言的宮女趕忙跪下賠罪,「請小姐責罰,奴婢甘心領罪。」
「得了,我又不是這宮里正經主子,有什麼好罰你的。」蘇福兒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想獨自到園里走走,你們就不必跟著了,都各自忙去吧。」
「可是奴婢們要侍候小姐——」
「我怕吵,讓虎子陪我就成了。」她瞥了眼兀自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虎子,無奈的一笑,「還是你們全留在這兒幫我照看著虎子,別讓它一溜煙走失了。」
「是,小姐。」宮女們有點喜歡又有點發愁望著那頭大貓。
這貓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只,猛一看跟頭豹似的。
蘇福兒注意到眾人的目光,不禁笑了起來,「虎子是來自大漠的一份禮,它對我來說很是珍貴,所以得勞煩你們多幫我看著它了,萬一丟失我可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