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淳氣勢跋扈的轉過身,鳳眸一挑,直勾勾地緊瞅著謝孟芝。
她心中一緊,脈搏悄悄加速,那股奇妙的心思又在胸口鼓動著。
「別忘了,你只有三天可以考慮。」語畢,他勾起滿意的笑容轉身離開。
「孟芝、孟芝,你看傻了?」薛明明抓著謝孟芝的雙肩搖晃著,試圖拉回她的心神。
「明明……那個尉遲淳……」
「他怎麼了?」
「沒事。」
謝孟芝紅著臉猛搖頭。好險,她差一點就月兌口說出二十一世紀的事。
其實她是想說,尉遲淳生活在封建社會的古代,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他似乎跟這些思想迂腐的古人不一樣吶……
腦中畫面停在方才他對她勾笑的那一幕,又惹得她心跳略略加快,她趕緊拍拍燙紅的雙頰,要自己別再胡思亂想。
謝孟芝,振作振作!三天之後,她可得好好傷腦筋,看是想個什麼法子回絕。
只不過這個人人懼怕的修羅將軍,前一刻還火爆霸道得讓人恨得牙癢癢,怎麼下一刻就成了幫她撐腰的大靠山?
這樣的轉變真是讓她無所適從,不曉得是該討厭他,還是該喜歡他這個人……
謝孟芝本來沒想那麼多,反正還有三天的時間可以慢慢考慮,然而隔日一早,她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臨近中午時刻,按理說酒樓的生意應該忙翻天,不料,竟然又是與昨日一樣的情景,一樓冷冷清清,客人全擠上了二、三樓,不知情的人一踏進酒樓,還以為這是間生意奇爛的酒樓。
造成這般奇景的原因無他,尉遲淳一進酒樓,不出片刻客人便全跑光了,任誰也不敢與修羅將軍同樓而坐,就怕一個不慎得罪了他,那可是拿命開玩笑。
「昨兒個不是說好了,要給我三天考慮,將軍大人這是打算食言嗎?」
一得到薛明明的通知,本來在廚房忙活的謝孟芝,握緊了鍋鏟就跑到前頭,小臉氣得漲紅,瞪著一臉愜意的某人。
尉遲淳手執杯盞,鳳眸懶洋洋地睨去。「我是來用膳的,又不來跟你討答覆。」
她氣得都快冒火了,卻找不到話可以反駁,只能當場將這股巨大的怨氣吞回肚里。
見她秀顏鼓得像白女敕的包子,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兒,他竟然慢悠悠地笑了,還沖著她慢條斯理的點菜,「蔥燒鯽魚,東坡肉,三絲魚翅羹,八寶封雞腿……」總共點了十來道。
謝孟芝皮笑肉不笑的嘲諷道︰「將軍點這麼多菜,一個人吃得完嗎?」
「吃不完又怎麼著?難不成你這兒還規定每個人都得吃完才能走?」
「我是怕將軍撐死。」說完,她徑自在心里想著,你就怒吧,翻桌踢椅子吧,這樣她更有理由說她怕極了他的脾氣,拒絕進將軍府。
可惜,那個火爆又沖動的修羅將軍,臉上依然噙著笑,挑起眉,神情極為挑釁的回道,「那就等我撐死再說吧。」
氣氣氣,當真氣死人了!
謝孟芝只好憋著那張包子臉,轉身回到廚房賣力的揮動鐵杓。
沒想到尉遲淳居然就在酒樓坐了一下午,客人不敢上門,生意冷清,弄得酒樓像是專門為他而開的。
見到尉遲淳時不時對自己挑眸微笑,謝孟芝氣得差點折斷了手中的鐵杓。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道理她還懂,好,她咬牙忍住。
結果隔天中午,尉遲淳又準時出現在酒樓,照例點了十來道菜,每一樣都只嘗了兩口就擱下。
「將軍曉得外頭有多少貧苦人家但求一頓溫飽嗎?」謝孟芝忍不住跳出來對他訓話,「將軍這樣是暴殄天物,浪費糧食,真是太不應該了。」
薛明明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外頭一群躲在門口偷窺的隨從,也齊刷刷地露出驚怕的眼神,對謝孟芝由衷感到敬佩,他們都記得上一個膽敢對尉遲淳大放厥詞的家伙,至今恐怕還下不了床呢。
正當隨從們驚心膽跳的等著主子發怒,不料,尉遲淳不怒反笑,而且不是陰沉警告的笑,是真正的笑。
「你說的有理,那些我沒嘗過的菜,你且擱著,一會兒我讓人賞給街邊的乞丐。」
謝孟芝本來還期待著他惱羞成怒,或者狂妄的反過來斥責她,沒想到他如此受教,害她只能將還沒訓完的話咽下去。
這個尉遲淳真的是……太難捉模了,原以為他自以為是,肯定听不進別人的話,不將道理當回事,結果他倒是能屈能伸,還挺懂事的。
也因為此事,謝孟芝對此人的惡霸行徑稍稍改觀。
到了第三天,尉遲淳照樣出現在酒樓,照慣例點了幾盤菜與一壺松花酒。
「別忘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明天你就得給我答復。」
面對他直勾勾的盯視,謝孟芝只能強裝鎮定的點了點頭,但其實那當下,她心里直鬧慌,連著幾天被他折騰,她根本無暇思量對策。
「孟芝,其實我看那尉遲淳也不像傳聞中的那麼可怕,而且還生得一張貌比天仙的臉,當真俊美極了,你真不考慮成為將軍府的人嗎?」當晚,薛明明見她為了此事煩心不已,忍不住打趣道。
謝孟芝紅著臉嬌嗔她。「你胡說什麼呢!什麼將軍府的人!尉遲淳是要我去將軍府掌杓,是去那里當廚子,你可別想歪了。」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真只是為了讓你進將軍府掌杓,區區一個一品大將軍,只要差遣下人過來傳話即可,犯不著親自出馬。」薛明明點到為止,眼里是掩不住的曖昧,頻頻瞅著臉色悄悄漲紅的謝孟芝。
一旁的其它人听見了,趕緊跳出來岔開話題——
「頭兒,你可千萬不能想歪,那個修羅將軍有多可怕,又有多可惡,你是最清楚的了。」
「就是說啊!他連著三天上門,我們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他根本是跟你杠上了。」
薛明明忍住笑,睨向那群小伙子,她早就看穿他們的技倆。他們就是怕謝孟芝真喜歡上尉遲淳,那他們一伙人可就要痛苦死哩!
「我知道、我知道。」謝孟芝安撫著大伙兒,只當他們是擔心酒樓的生意變差,也氣不過尉遲淳這樣欺負她。
「頭兒你明兒個會回絕尉遲淳吧?」
小武等人眼巴巴的望著她。
「那當然。」謝孟芝萬分篤定的點頭。
見狀,眾人才松了口氣,唯獨薛明明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嘴里咕噥道︰「難得有不錯的對象上門,卻被你們這些人給破壞了。」
謝孟芝當然也听見了這聲咕噥,但她只能假裝充耳未聞,畢竟她在這個時空對戀愛啊婚姻啊這種事,早已不抱持任何期望。
她的身體雖然屬于這個世界,但里頭裝的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她討厭古人那一套男尊女卑的思想,更不滿在這里廚子是被當成地位低賤的職業。
她啊,早就下定決心,只把所有心思都擺在精進廚技,以及搜羅食譜這些事上,其余的她想都不敢想。
不過那個尉遲淳呀……啊啊,怎麼又想起他了?
謝孟芝舉起粉拳敲敲腦袋,不許自己再想起那個脾氣火爆的惡霸。
明天他一進酒樓,她定要鼓起勇氣,跟他把話徹底說清楚,要他徹底死了這條心,往後別再上門糾纏。
第3章(1)
一品天香樓一反前三天人潮冷清的奇景,今日座無虛席,所有人與過去忙碌的日子一樣,恨不能多長一雙手、一雙腳,好應付不斷上門的饕客。
然而,酒樓生意會轉好,不是沒有原因的——
「真奇怪,尉遲淳今兒個怎麼沒來呀?」薛明明一邊撥算盤,一邊拉長了脖子往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