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淳默不作聲,只是眯了眯眼,忽然將手搭上她的肩。
她渾身一震,水眸瞪圓,難以言喻的躁熱感涌上來。
他、他這是在做什麼?旁邊有那麼多雙眼楮盯著,他就不怕這些人說閑話嗎?
李總管也驚呆了,看得兩眼發直,心底高呼︰有內情啊!看來將軍大人千方百計讓人去將這個廚娘綁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除了看中她的廚藝之外,還相中了姑娘的人。
「將軍,你這是……」
第4章(2)
「剛才我看你不也是跟酒樓的伙計勾肩搭背,怎麼就不見你害臊?」
廢話!小武他們是家人,家人之間有什麼好害臊的,倒是他……謝孟芝垂下眼,覷著搭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臂,強壯有力,看得出來是長年練武之人,莫名地,她臉兒燒紅,脈搏越跳越快。
「將軍,你、你到底想做什麼?」總是伶牙俐齒的她,這會兒居然結巴了。
「我很好奇,你跟那些男人平時都是這樣摟摟抱抱?」
謝孟芝呆了呆,下意識心急的反駁,「當、當然不是!那是因為我把他們當成兄弟一樣的看待,而且我們平時干廚房活兒,大家一視同仁,很少分什麼男女,大伙兒之間自然沒顧慮這麼多。」啊,慢著,他又不是她的誰,她何必跟他解釋這麼多?思及此,她不免來氣,瞪了他一眼。「總而言之,這也是我的事,將軍何必管這麼多?」
嫌他多管閑事?尉遲淳這下可怒了。「謝孟芝,你曉不曉得避嫌?你日後還要不要嫁人?你就不怕那些舉動惹來流言蜚語嗎?」
「啊?」身子雖是古人,心態卻依然是現代人的她,不禁傻了。
「你裝什麼傻?」
「我不是裝傻,而是我都不怕遭人閑語了,將軍又為什麼要幫我操這個心?」
「你——」她是怎麼回事?甭說是否擔心遭人非議,她就不怕被那些男子白白佔了便宜嗎?真笨!
眼看那雙漂亮的鳳眸霎時充滿了火氣,謝孟芝心下一驚,趕緊干笑打圓場,「呵呵呵,我懂了,將軍是怕小武那些人又來惹事是不?」
「好,既然你不怕流言蜚語,那麼想必你也不在乎這個。」
「啊?」
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下一刻她忽然被尉遲淳一把抱進了懷里。
他的胸膛又硬又堅固,而且溫暖極了,她當下一呆,貼在他懷里的臉兒不多時便浮上紅霞。
杵在一旁的李總管以及一干守衛,個個嘴巴一張,驚呆了。
尉遲淳本就是火氣一上來,就什麼都不管的火爆性情,然而這麼一抱,他心下一動,只覺得懷中的人兒又軟又香,就像是糖捏似的,更奇妙的是,這樣抱著她,他體內高漲的火氣竟然一點一滴地消失。
他低掩鳳眸,眼底盡是盤算的光芒,經此一抱,他心底更加確定了一件事,他不只要她留下來掌杓,還要讓她心甘情願留在將軍府,不管是利誘還是拐騙,他都不可能再讓她離開。
「尉遲淳,你別太過分!」謝孟芝七手八腳的推開尉遲淳,臉兒已紅如秋楓。
听見她直呼主子的名諱,其它人齊刷刷地倒抽一口氣。
不料,尉遲淳非但沒發怒,反而還心情甚好的笑了笑。「這下你總該懂了,身為女子,該避諱的時候就該避。」
「這我明白,不用你來教!」謝孟芝又羞又氣的嬌瞪。
「既然明白,下回別再讓本將軍看見你又對其他男子摟摟抱抱,勾肩搭背也不行。」
「什麼?喂,你這根本是——」莫名其妙!
尉遲淳無視她的抱怨,兩手往身後一背,轉身就往內走,唇上還噙著一抹笑。
謝孟芝被晾在原地,氣得都傻了。「他以為他是誰呀?他憑什麼對我定那些規矩?真是豈有此理!」
「謝姑娘。」李總管笑咪咪地喊了一聲。
她轉過身,赫然對上李總管曖昧的笑臉,當下嚇了一跳。「做、做什麼?」
李總管笑得像只老狐狸,不過是善良的那一種,倒也不會招人反感,他促狹地說︰「謝姑娘,我在將軍府待了十來年,沒人比我更懂主子,主子之所以會那樣說,準是因為……」
听李總管欲言又止,謝孟芝不禁蹙起秀眉,納悶的問︰「因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吃味。」
「蛤?!」
「將軍大人吃味了,所以才會對姑娘訂下那樣的規矩。」
聞言,剛才被尉遲淳抱住的那股躁熱感,霎時又從體內涌上來,她面若桃紅,困窘得直咬住下唇,不知該說什麼。
「謝姑娘,您能留在將軍府,這對將軍府上上下下的人來說,真是天大的好事,您放心,日後您要有什麼事,盡避跟我說。」語罷,李總管喊來了幾名丫鬟,吩咐她們去打掃丁香閣。
「謝姑娘日後就在丁香閣住下吧。」李總管笑得和藹可親。
謝孟芝渾身都起疙瘩了。「這不好吧……我是來將軍府掌杓的……」
「謝姑娘怎麼會只是來掌杓的,剛才您也瞧見了,大人對您可是千般愛惜。」
「蛤!」她覺得腦袋一陣發暈,看來李總管是誤會了她與尉遲淳的關系,這、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哎,都怪那個尉遲淳!
一想起剛才那個擁抱,謝孟芝捂著發燙的雙頰,掩下了眼眸,盡顯小女人羞態的兀自生起悶氣。
真正在將軍府住下之後,謝孟芝才總算見識到所謂修羅將軍的真義。
「混帳,茶都涼了,還端上來做什麼?滾!」
「該死的東西!本將軍的衣里怎會有花露香味?本將軍可不是娘兒們!」
只要听見吼聲,即可知道某人又在發火,而且將軍府里的下人似乎也都司空見慣,雖然眾人在伺候時,多是戰戰兢兢的,不過私底下倒也沒听見下人說起尉遲淳的不是。
謝孟芝對此納悶不已,于是趁著不必下廚的閑暇,她假意想揉些面團做甜食,讓一些手勁較大的嬤嬤過來幫忙,順便套話——
「王嬤嬤,我听蓉兒說,你在將軍府已經待了近三十年。」
謝孟芝抓了把面粉,往桌上一撒,再將面團揉開,一旁還有位嬤嬤幫著,兩人輪流換手。
由于將軍府上下近百余口人,主子的灶與下人們的灶可是隔開的,廚房也是個別闢開的,主子自有專用的廚房,大多數的富貴人家都是如此。
但在謝孟芝眼中,她才不分高低,只要有人喜歡她的手藝,她就不吝于分享。
是以,才短短住下幾日,她已經與將軍府大多數的下人熟絡起來,有些人早就听說她響亮的名氣,對于她一手神乎其技的廚藝,自然也是垂涎得很。
因此謝孟芝不必下廚伺候尉遲淳的胃口時,便會做些點心以饗眾人,順便攏絡攏絡,畢竟她這也是人在屋檐下,總要多巴結著點。
「是哩,老奴從十初歲就被買進將軍府,從前是伺候夫人的。」
「夫人?」謝孟芝停下手邊動作,美目閃著水潑光芒。
「你好像對夫人很感興趣?」王嬤嬤畢竟閱人無數,自然瞧得出來。
「王嬤嬤說的夫人,可是尉遲將軍的娘親?」
「正是。」王嬤嬤笑著點頭。
「那位夫人是不是很懂得吃食?」
「原來你也知道。夫人賢慧多能,由于過去曾有刺客想在老爺的膳食里下毒,夫人引以為戒,此後老爺與少爺的膳食都不假他人之手,再加上,夫人對于吃食格外有研究,哪怕是府里擺宴,她一人坐鎮也絕無問題。」
謝孟芝露出神往不已的表情,恨不能親眼目睹尉遲夫人的下廚風采。
王嬤嬤似被勾起了往事,甚為緬懷的又續道︰「夫人還在世的時候,少爺也是只願意吃夫人親手做的膳食,有一段日子,尉遲氏衰微了,府前車馬稀,少爺那時年紀雖小,卻也飽嘗了仕族子弟的白眼冷落,少爺可說是受盡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