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韓秀芝不想回答,甚至連思索都不願意。「總之我一定得走!」
她一臉的堅持,「本想留下你,但又怕我一走,王爺會怪罪到你頭上,所以你沒得選,你若想要留住一條小命,就只能跟著我!」
「奴婢的命是王妃的,王妃要去哪,秋兒自然就跟去哪,只是王妃——」秋兒仍試圖勸韓秀芝打消念頭,「王爺一定會很難過的。」
韓秀芝仿佛听而不聞,目光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這真是個適合偷跑的日子,別說月亮,連顆星星都沒有。所以她要走的決定沒錯,一點錯都沒有,連老天都幫她,不是嗎?她在心中催眠著自己。
「王妃,您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秋兒都快哭了,「對王爺難道沒有一絲在乎或留戀嗎?」
韓秀芝的心刺了一下,這一輩子就當她欠他的,若來生有緣再聚,她一定還他,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毅然決然站起身,「別再說了,我們走吧!」
「現在就走?!」秋兒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她銳利的掃了秋兒一眼,要不跟上她的腳步,要不就留下,決定權在秋兒自己身上,她不再逼她。
看著韓秀芝頭也不回的離開,秋兒沒有遲疑的跟在身後。
听到身後的腳步聲,韓秀芝心中閃過一絲安慰,帶著秋兒走出房間,她低聲說道︰「我要先去拿放在馬車里的包袱。」
秋兒深吸了口氣,用力的點了點頭,認命的跟著,遠遠看過去,主僕倆不過就是在夜里悠閑的散步。
一到客棧後方的馬房,韓秀芝也不指望膽小的秋兒,自己把裙擺一撩,爬上了馬車,手探到自己藏包袱的地方,里頭竟空無一物!
她皺起了眉頭,仔細的找了一遍……沒有!真的沒有!
除了秋兒之外,沒人知道有這麼一個包袱,平時也沒人會上這輛馬車,除了……
她的腦子突然閃過了曹振軒的身影,不由低咒了聲。這個男人外表看似無害,但實則難以捉模。
看來他早就把她要離開的心思猜個通透,但卻一個字都不吭,想起這些日子為了要離開他的掙扎,她是越想越氣,心頭原本的內疚頓時轉為怒火,
「王妃!」秋兒帶著驚恐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她立刻跳下馬車,原以為會看到曹振軒,有些意外站在秋兒身旁的人竟是曹爾丹和葉柏天。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兩人,「皇兄和葉太醫怎麼在這兒?」
「就跟弟妹一樣,」曹爾丹輕柔的說︰「趁著花好月圓四處轉轉。」
馬房四周草是不少,就是沒半朵花,更別提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哪來的月圓——這個三皇子身子雖然不好,但睜眼說瞎話的功夫跟她有得比。
「怎麼不見王爺?」韓秀芝也懶得再裝什麼大家閨秀,直接問道,她不會天真的以為這兩個人是恰好來到馬房的。
「方才看到四弟正在房里等著弟妹,看弟妹的樣子該是一心想要快去陪伴才是,果然夫妻——自要相親相愛。」
「畢竟新婚燕爾,看在奴才眼中真是羨慕。三殿下和奴才實在也得快點討房媳婦,跟王爺和王妃看齊才是!」葉柏天在一旁說著風涼話,「只是三殿下,你跟奴才可不能討個恩將仇報,隨時準備偷溜的媳婦才好。」
曹爾丹輕聲一笑,「這是當然。」
韓秀芝咬了咬牙,听著兩人一搭一唱、意有所指,心有不甘的拖著腳步走開,但是秋兒沒有跟上來,她困惑的看過去。
「秋兒姑娘看來神情有異,怕是身體不適,」葉柏天神色自若的抓著秋兒,揚著一張笑臉看著韓秀芝,「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奴才給秋兒姑娘瞧瞧,王妃無須掛心。」
她瞪著葉柏天帶笑的眼楮,擺明了抓著她的人,好牽制她。
再看向曹爾丹,也不用指望他會開口幫她,這些家伙真是一個比一個陰險,她莫可奈何的回到屋子里,曹振軒正半臥在窗邊的躺椅上,手里翻著書冊,一如以往。
她火大的坐了下來,等著他開口質問,但是他竟然不發一語。
她耐不住性子的瞪著他,「你打算對秋兒怎麼樣?」
他沒說話,依然翻著書冊。
「要走是我的主意,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要怪就怪我,別找她麻煩!」
他終于抬頭看她,那陰沉的神色,令她心里一驚,印象中還沒見他拿這種像看陌生人似的眼神看她。
她有些心虛的想要閃躲他的目光,但是他不許,硬是伸手將她拉到跟前。
她知道他要她的解釋,但是她能說什麼?跟她說她的靈魂不屬于這身子,來這里是要找一把長命鎖去救另一個世界的弟弟,她若真的老實說,他不把她當妖怪看才怪。
「我知道是我不對,但真的不關秋兒的事,而我真的有天大的事要辦,你就讓我走吧!」她不想哭,但卻忍不住紅了眼眶,「這輩子欠你的,大不了下輩子我再還你。」
他的目光一沉,在她逃開之前,將她抱到腿上,緊鎖在懷里,她的心又是一震,下意識想要掙月兌他的懷抱,但他不容她逃開,頭壓下,印上她的唇。
她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本王不要下輩子!」黑眸中的戾氣表明了他的不顧一切。
「什麼?!」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吻得頭昏眼花,還有些茫然。
「若真有什麼欠本王的,這一世你就得還,本王沒耐性去等什麼下輩子!」誰知道下輩子會是什麼情況,他壓根不寄托將來的未知。
「別再有下一次,不然本王就算是要一輩子把你綁在床上也會將你留下!」
她不由一楞,他擺明了不問她為什麼想走,只霸道的不讓她離開,「你就算把我留下,我的心也不會在你身上,你何苦如此?」她口不對心的說。
他放開了她,冷著臉起身,「替本王更衣。」
「我不要!」
「秋兒還在本王手上。」
若真要論罪,秋兒就得死第一個。
她一口氣梗在喉頭,不情願的替他更衣,她倔強的不說話,他也沒有試圖再多說什麼。
馬車進入了一座樹林,時至春日,一片綠油油,韓秀芝打著盹,就算再舒適的馬車,顛簸著也不舒服,但她沒有縮到曹振軒的身旁,這幾日兩人就是過著這種「相敬如冰」的日子。
她心里還挺不習慣的,但或許是氣憤也或許是帶著一絲的心虛,她沒有抱怨,自然也沒有去找被他收走的包袱下落。
她睡得並不安穩,正要換個姿勢找個舒服點的位置,卻突然被曹振軒猛然拉住,她立刻睜開眼,「怎麼——」
話還沒說完,馬匹像是受到驚嚇似的瘋狂奔逃起來,曹振軒將她的手按在馬車的木條七,一臉嚴肅的交代,「抓牢!」
韓秀芝連忙緊抓著一旁的木條,看著曹振軒拉開布幔。
「王爺,馬有古怪!」駕馬的曹風奮力的拉著韁繩,試圖要停下馬,但都徒勞無功。
曹振軒的眼神一冷,抽出擺在馬車里的刀,一揮就將韁繩給砍斷,馬匹像是逃命似的跑了。
韓秀芝沒有料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招,身子先是猛然向前一傾,手一松,整個人往後滾,就要摔下馬車。
曹振軒心一驚,連忙伸出手拉她,用力一扯,自己卻重心不穩的跌出車外。
韓秀芝整個人被丟在馬車的軟墊上,腦袋一片空白的看著這轉瞬間的變化,她的面容蒼白,原本朱紅的唇全無血色。
瞧他躺在黃土地上一動也不動,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下了馬車,並像游魂般走到曹振軒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