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敗寇,只要成功,天下眾生悠悠之口又有何懼?」他傲然一笑,霸氣盡顯。「況且,人們是善忘的,只要本皇做得好,他們很快就會改變歌功頌德的對象。」
「可是到最後,也許你會發現自己失去的遠比得到的還要多更多。」她低低道。
「我不在乎。」他目光落在她臉上,堅決地道︰「我要定了江山也要定妳,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她心里的深深無力戚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沸騰的怒氣。「我不能不管別人的死活,我做不到。」
「妳不需要替天下人著想,」他挑眉,眸光閃動著一絲幽光,霸道地開口,「妳只要永遠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你——」她真是受夠了,好想拿把鐵錘狠狠地敲醒他固執跋扈的腦袋瓜。「無可救藥!」
「明日燈會,妳會和我一道進宮。」他根本不理會她的氣惱和跳腳,一意孤行。「就這樣。」
「鳳、磬、碩!」
「早點歇息吧,我的未婚妻。」
「我不嫁你我不嫁你我不嫁你……你到底听見沒有?」
如果他還是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她這輩子說什麼都不會嫁給他的!
「我是說真的!你听見沒有?」她大叫。
可是這次置若罔聞、翩然離去的人換成是他了。
自熱鬧卻氣氛詭譎的燈會皇宴回來之後,蘇滿兒心底的矛盾和掙扎更深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他,就越來越害怕他和朝廷皇室翻臉那一天的到來。在皇宴上,她才知道爹爹這些日子又告病在家休養,明顯就是給氣的……她也從太子口中得知小寶和狼王兩個人已經關系匪淺的事。
她那天晚上甚至親耳听到狼王和一名喚作綠羽的美人,在御花園里花前月下、蜜里調油。
事情越變越復雜,這些可惡的禍水越來越討人厭。
「你們到底想怎樣?就不能好好安生地過過天下太平的日子嗎?」
有一天,她終于忍不住沖著鳳磬碩大發脾氣。
但是他只是像看著鬧脾氣的小孩兒般,笑著模了模她的頭。「乖,本皇爺疼妳。」然後輕輕松松就想把她給打發了。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她苦惱到想把滿頭發絲拔光光了。
蘇滿兒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沒辦法溜回家找姊姊討救兵,也全然不知道現在小寶的情況怎麼樣,是不是被那個花心的狼王欺負得很慘?還有足智多謀的姊姊怎麼還不來救她呀?接著不知怎地,鳳磬碩開始變得很忙了。
忙到一天見不到兩次人影,跟過去每天都對她亦步亦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害她有點小小地想念起他的緊迫盯人。
但話說回來,他越忙她就越害怕,怕他是不是已經準備要下手了……
「不行,我得想法子回去找姊姊一趟!」
她不能眼睜睜見他越陷越深,非得想個辦法將他已然偏差的思想好好導入正途才是。
可是她現在別說溜回家了,就連才走到皇府的內門口,還沒跨出門坎,就被「請」回房。
「請小姐回房安歇,皇爺交代過,不能讓小姐太過勞累。」曹政來幫主人傳話,恭敬得不得了。
听在她耳里,卻滿滿都是不爽。「我不過出門走走,哪會太勞累?」她抗議。
「皇爺也說了,他怕外頭壞人多,請小姐安居家中,以免危險。」外頭壞人多?悴!有比十九皇府里的多嗎?
她差點沖口而出——你家皇爺就是天下第一混世魔王,還怕外頭的什麼壞人呀?
「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曹政微笑問。
她面對這個罵不還口、念不動氣,永遠朝她笑得那麼和氣的「屬下」,真是對他完全沒皮條。
「我想回家一趟。」最後,她只好施展出苦旦計,做作地抹了抹眼淚。「唉,听說我爹病了,我身為女兒又怎麼能不回去看看他,喂喂他喝喝湯藥什麼的,如果我連這點都做不到,我還算是個人嗎?對不對?」
「小姐請放心,皇爺日前已差人送去靈丹妙藥,想必相爺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了。」曹政笑著解釋,卻沒有說出那批靈丹妙藥的下場。
那些珍貴的藥是跟著相爺的一根拐杖飛出來的!
「可是、可是我爹他一定很思念我的……所以咱們何不打個商量?」她又開始套交情了,小臉上滿是熱絡之色。「這樣吧,既然皇爺不在家,你就讓我回去兩個時辰,我黃昏時候一定回來,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你沒事我也安康,你覺得這個法子好不好?」
「小姐若問小的意見,小的定說不好的。」曹政還是微笑著吐了她的槽。
她臉上討好的笑容一僵,忍不住火大起來。「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樣才行啊?」
「請小姐親自問過皇爺,若皇爺說行,那肯定行。」
廢話!
蘇滿兒強忍翻白眼的沖動,口氣悶悶地道︰「要是問他能行,那我還用得著在這兒跟你求半天嗎?」
曹政有點啼笑皆非。
就是皇爺說不行,所以他身為下屬又哪敢說行啊?
「好啦,不為難你就是了。」她到最後也氣餒了,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
「謝小姐體諒。」曹政暗暗松了一口氣。
待曹政離去後,蘇滿兒忍不住趴在涼亭的石桌上,煩惱地申吟了起來。「小姐、心煩?」一個清冷優雅的女聲淡淡響起。
她抬起頭,眨了眨眼楮,「妳好美哦!」
雖然頭上扎著白色藥帶——跟之前的某人很像——臉色略顯蒼白,但形容卻出落得冷艷動人,國色天香。
只是她的聲音怎麼懇地耳熟?好似在哪兒听過。
蘇滿兒極力思索著,可那綠裳美人已然不請自來地在她對面坐下,神情淡然又帶著三分嘲弄地看著她。
「妳干嘛這樣看我?」她被看得一陣沒來由的發毛。
「小姐還有什麼不心足的嗎?」綠裳美人似笑非笑地冒出了一句。
「什麼?」
「皇爺這般喜歡妳,將妳養在錦衣玉食之中備加呵護,」綠裳美人笑得更加諷刺。「倒教旁人好不艷羨至極,只不過……小姐看起來似乎不怎麼領情呢。」
蘇滿兒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出她語里明褒暗貶的嘲笑之意。「妳哪位啊?」她忍不住戒備起來。
「皇爺的民間友人。」綠裳美人笑容里有一絲絲難掩的飄忽,自嘲地道。
民間友人?
听起來就有那麼一點不對勁,蘇滿兒有點懷疑地啾著她。
「怎麼?」綠裳美人微微挑眉。
「可不可以請問一下,是哪方面的友人?」她沖口而出。
綠裳美人撇了撇唇,笑了。「我有那個必要向妳報告嗎?」
她一時語結。
呃,也對啦。
「不想說就算了,當我沒問過。」蘇滿兒自知沒理由吃這哪門子的飛醋,卻還是胸口悶悶的,酸溜溜的,只得快快然地站起身。「那個……妳請自便,我先走了。」
「小姐不必費心招呼我了,」綠裳美人意味悠長地微笑。「在這十九皇府,綠羽從不是客人呢。」蘇滿兒背脊一僵,不止為那句「從不是客人」,還有更大的震驚是來自于眼前女子真實身分的揭露。
「妳就是綠羽?」她瞪著綠裳美人。
太子說的,那個被十九皇爺送給狼王當禮物情人,還是小寶情敵的天下第一美人!綠羽?
那天在御花園里和狼王濃情蜜意的,就是她?
「小姐知道我?」綠羽微笑問道。
「怎麼不知道?妳、妳不是!」她憋住氣,最後還是忍不住指控,「妳就是皇爺派去狼王府的那個……西施!」
「謝小姐抬舉,綠羽怕不及西子一半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