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喝了酒,意識暈茫茫,但心情沮喪又亂糟糟的他怎可能輕易入睡?
他在沙發上輾轉難眠,豎直耳朵听著客房里的動靜,就怕她突然打開房門堅持要走。
她若執意離去,他絕對擋不下來。
而她這一走,就等于宣告兩人不可能繼續交往,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因為擔心,因為不安、因為怕失去她,那種難以名狀的恐懼緊掐看他,盛仕赫沖動地想把沙發推到客房門口,干脆將房門擋住,讓她走不了。
他當了真,站起來想把最重的這張三人座真皮沙發推過去,但醉了的他推不動這笨重的沙發。
盛仕赫扯唇譏笑一聲,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又幼稚。
擋得了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又如何?
挺拔身軀泄氣的坐下來,他再度橫躺在沙發上,一雙沮喪的黑撞望著天花板發呆。也只能等待了。等待明天一早听听她怎麼說?他在心里祈求,但願她別拋棄他。要不,他真會哭給她看。
翌日。
一夜睡睡醒醒的呂瀅瀅,很早就起床了。
她在客房附設的浴室里簡單漱洗過後,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儀容,用手拍拍有點蒼白的臉頰,稍稍回復一點氣色。
戴上眼鏡,她走到房門口,小手揪著衣擺,心情有一絲惴惴不安。
她其實還沒準備好該如何面對他,她想過一出房門立即離開,不用再煩勞他接送。
但這樣做太沒禮貌,良好的家教讓她無法這樣一聲不吭一走了之。倘若不是他伸手幫忙,她昨晚有可能因為找不到旅館而得搭車回老家,這一來一往,更是費時。她不想麻煩他,但臨走前還是得跟他道聲謝謝並打聲招呼……法怯地打開房門,她想這時候他應該還沒起床,自己先待在客
廳等他好了。踏出房門,她繞到沙發想坐下來,卻意外的看見他蜷看身子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她蹲下來,有些不確定他是睡著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倒臥在這里?伸出手,她推了推他縮看的寬背。「你……還好吧?怎麼躺在這里?」半睡半醒意識有些迷範的盛仕赫。
他張開眼,花了點時間適應從落地窗透進來的晨光,一手捧看疼痛的頭,慢條斯理的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早。」他對上她盛滿擔憂的眼眸,聲音嘶啞。
「你喝了酒。」她看見黑色玻璃茶幾上的酒瓶和杯子,猜想他可能是喝醉了,才會倒在地上。
「嗯。」他疲憊的抹了抹臉,輕輕點下頭。「我的頭很痛……」
盛仕赫伸手揉看額際,那里隱隱犯疼。
下巴冒出新生的胡渣給人頹廢感,加上他又緊緊擰著眉,讓他看起來好似很痛苦的模樣,加強了說服力。
「是宿醉。」她又瞥了眼茶幾上空了的酒瓶。
「喉嚨怪怪的……」意識逐漸清醒的他,見她露出擔心的神情,便臨時起意想要博取同情。
「睡在這里沒蓋棉被,有可能感冒了。」她猜應該是這樣沒錯。
「胃也不太舒服,脹脹的。」手模上肚子,他偷覷看她的表情。
那張蒼白的小臉除了濃濃的擔憂之外,還有一絲不認同。
「為什麼要喝酒?事情又不是不能解決,結果你喝了酒又躺在這里睡,根本是折磨自己。」她對他嘆氣。
他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伸手提住她的細腕,苦著臉對她說。「事情還不糟糕嗎?你想離開我,這比把我當成替身更讓我難受,只好借酒澆愁。」
「我……昨晚是怕尷尬,才會想先離開找其他地方住。」
「是嗎?」他懷疑。「只是這樣?」
她輕輕抽回手,站起身來。「總之這件事我還需要好好想想……你還是先回房休息吧,我自己搭車回去,不用送我。」
她已經穿戴整齊,一手拿看包包,準備離開。
「我頭痛、喉嚨痛、胃痛,你要丟下我不管?」他突然像個小孩子,坐在地上盧了起來。「如果李嬸在就好了,至少還有人肯關心我,不過李嬸這幾天休假,看來我也只能自求多福,最好別病死。」
「你的癥狀很輕微,回床上休息一下,多喝點開水或熱茶,等宿醉退了很快會好轉。」這是怎樣?一個大男人想耍賴嗎?「樓下就是飯店,只要你拿起電話通知一聲,就有上百個員工可以供你使喚。」
「我做事向來公私分明。」他反應快,反駁她的提議。「我如果能走回房,早就回去了,不會躺在這里。」
他抱著肚子刻意露出痛苦眼色,接著又往後躺下去。
這人是怎麼了?像小孩子一樣。
「算了,反正你好像一點也不關心我,你走吧。」嘴上說得瀟灑,其實心里怕死了她真的會走掉。「啥?」說得她好像見死不救一樣,明明他看起來其實還好……他乘機一手捧頭一手抱看肚子,翻身發出哀號。「很不舒服嗎?」見狀,她哪敢走人?他縮起長腿,又吐出一聲哀號。呂瀅瀅蹲下來,又推了推他縮看的寬背。「要不要我扶你回房?」「你不是趕時間嗎?」在她沒看見的角度,盛仕赫嘴角微揚。「時間還早,我不急。」她看看表,現在才六點半。「那就麻煩你了。」他斂去笑容,緩漫坐起來,朝她伸出手。她靠過去,讓他把手臂放在她的肩頭上。龐大的身軀倚著嬌小的她,遲緩笨重的站起來。
「我很重,如果你沒力氣就說一聲,我摔倒也沒關系。」他靠著她,姿態親昵。
她感覺他的男性氣息圍繞在身邊,讓她想起昨晚尷尬的一切,原本沒有血色的小臉驀地浮上淡淡紅暈。
「我撐得住……」她耳根發熱的搖搖頭,吃力的扶看他,一步一步走進主臥室內。
好不容易來到大床前,她小心翼翼的讓他坐到床上。
他坐下來時,突然一個不穩往後倒。還沒放手的呂瀅瀅跟著撲上去,撲在他身上。
「呃……對不起。」她七手八腳慌張的想要爬起來,結果膝蓋卻不小心撞到他的鼠蹊部。
他悶哼一聲,咬牙低鳴,狼狽的彎起腿,躺在床上翻滾。「要命,現在連這里都好痛。」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她尷尬地迭聲道歉,臉紅到快滴出血來了。「你、你還好吧?」
「我一點都不好,這是報復嗎?」「我並非故意……」她呆了,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呂瀅瀅只能手足無措地愣愣看看他雙手搗著重要都位,在床上翻來翻去,粗濁喘息看。
過了許久,疼痛才逐漸散去。他終于躺平不再喊痛,額頭卻冒出豆大的冷汗。「你……還好吧?」她走過去,彎身看著他。「你說呢?」他臉色微白,睜眼看向她。她尷尬一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有。」「你說,如果我可以幫忙,一定幫到底。」她害他那麼痛,不能逃避責任。
「給我一個機會,我不在乎你心底有誰,又將我當成誰,我只求你別把我推開……」這個忙只有她能幫,只要她答應別將他推拒于心門外。「我跟琉璃都需要你,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
他耍詐,把女兒都抬出來幫襯。
她原本已經打定主意跟他保持距離,讓這段情誼淡化。
但見他如此真誠意,呂瀅瀅一時間也無法拒絕,她遲疑的考慮著,直到在空氣快要凝結時,她抬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錯,幾不可見的輕輕點了下頭。
他幽暗的眼驀然一亮,緊繃的情感緒終于放松下來。
「就這麼說定。」他坐起來,拉住她的手將她抱個滿懷。
「嗯。」雖說未經慎重考慮,答應得很倉促,但她卻一點也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