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金家跟封家有結親可能,若他跟金萬才杠上,傷了和氣,可不只是少了個客人那麼簡單。
「金少,」金萬才的朋友似乎也感覺到封天鐸就快要發飆了,識時務的勸阻,「少說兩句,咱們走吧?」
金萬才仗著封天鐸不敢動他,不知收斂,繼續說︰「我是看得起這丫頭,才叫她來聊兩句,也不過就是拉她坐下而已,她有掉塊肉嗎?」
趙海兒真的覺得金萬才很嘴賤、很欠扁,也很不長眼,有眼楮的都看得出封天鐸已經在忍、在壓抑,可他卻像是存心找麻煩似的說個不停。
「封大少爺,這種丫頭你封家要的話,十個百個都有,為了一個卑賤的丫頭壞了兩家和氣,依我看,你真是……」金萬才這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倒在地上。
因為封天鐸狠狠的給了他一記重拳。
「哎呀……痛啊……」金萬才連人帶椅子的摔在地上,搗著臉,痛得眼淚直流。
這一幕,讓趙海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說不上來心里是什麼感覺,她兩世以來,還是第一次有男人為了她而動手打人。
金萬才的兩個友人急忙扶起金萬才,檢視著他的傷,見他鼻血直流,鼻梁似乎被打斷了。
金萬才眼淚鼻血直流,又痛苦又憤怒的瞪著封天鐸,「轟……轟天躲……你……你……」他發音都不標準了。
「你們再不帶他滾,我就親自把你們丟出去。」封天鐸這話是說給金萬才兩名朋友听的。
兩人一听,立刻點頭,連聲答應,然後一左一右的架著金萬才離去。
金萬才離去前,還不甘心的撂著狠話,「轟天躲,喳……喳毛走喳瞧!」
三人狼狽離去後,趙海兒回過神來,驚慌的看著他。還未開口,他已看著她,十分生氣。
「誰讓你來見他的?!」他濃眉皺緊,語帶責備,「你一個姑娘家進到只有三個男人的廂房,不怕出事嗎?」
「我……」被他一罵,她的腦袋頓時一空。
「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要吃大虧了,知不知道?」
封天鐸剛從外面進來,便听跑堂說趙海兒被叫到金萬才的廂房去。他一听,想也不想的就往廂房沖。
金萬才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風評跟德行,他是知道的,果然,一打開門,他就看見金萬才把趙海兒拉坐在自己腿上的一幕。
那一幕讓他感到憤怒,那種憤怒不完全是出于正義,出于不平,更多的是不滿跟惱恨。
那感覺像是有人侵犯了他的領域,想搶奪屬于他的東西。
他知道金萬才是金氏繡坊的少爺,也知道金家跟封家可能結為親家,當然,他更知道開店做生意求的是和氣生財,他必須冷靜的處理眼前的問題。
這些他都知道,可當他看見那一幕,再听見金萬才那些話,他根本壓制不了自己的脾氣,不只出言警告恐嚇金萬才,甚至還動了手……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做出如此沖動的事情,就因為她。
一直以來,他都把她當妹妹般保護著,可此刻,他卻意識到自己的感情,當看見她被金萬才輕薄時,他內心充滿著的不只是憤怒,還有……嫉妒。
「他……我……」迎上他憤怒的、像是在怪罪她的眼神,她眉頭一蹙,無限委屈。
他在怪她嗎?要不是她,他不會動手打金萬才,不會把局面搞得如此難堪又難以收拾嗎?
他後悔了?他後悔為了她而動手嗎?
「我想他是金家的少爺,是封家未來的親家,所以才……」她委屈得想哭,卻又倔強的不讓眼淚流下,「你以為我喜歡應付他嗎?我……我也是……」說著,她越發難過,想起自己剛才受的委屈跟羞辱,她眼眶濕了。
方才她還因為他說了那句話而感動,甚至激動、悸動,原以為他會好好安慰她一番,沒想到他竟急著指責她。
就好像有女生在捷運上被偷模一把,明明吃了虧受了傷害,卻被指責說︰誰叫你是女的?誰叫你跟男人擠捷運?誰叫你長得一副讓人想模的樣子?
她覺得好受傷,比剛才被金萬才佔了便宜還受傷。
「對不起,是我不好……」她低著頭,說著反話,「是我蠢,進了金少爺的廂房,是我不長眼,我是麻煩精,我害你動手打了他,都是我活該,我自找的,我……我……」說著說著,她哽咽了,可她還是不準自己掉下眼淚,將臉壓得低低的,不讓他看見。
听見她說這些像是在挑釁的話,封天鐸實在很生氣。
他是那種意思嗎?他只是在教她,希望她別再讓自己身陷在危險之中。
雖然應客人要求露臉應酬有些時候是難以拒絕的,但像這種情形,她應該找人同行,而不是一個人進到只有男人的廂房里。
今天幸好是他及時回來,否則要吃上什麼虧還不曉得。
他是心疼她、想保護她,才會說這些話,怎麼她卻好像在跟他生氣?
「我是那種意思嗎?你……」他還要訓,卻發現她的肩頭顫抖得厲害,彷佛是在無聲的哭泣。
他的心一緊,剛才還想說出口的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甚至忘記自己剛才想說什麼。
餅去,不是沒有女人在他面前哭過,那些想爬上他的床,對他獻殷勤的丫鬟婢女之中,也有不少被他罵哭的,可不管她們哭得多可憐,他從不曾心軟過,但此刻,他的心揪得好緊,好痛。
他有種很深很深的罪惡感跟愧疚感。他想,他該安慰她,該向她道歉,讓她知道他不是那種意思,更沒覺得她活該,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時,她突然一個彎腰,「我先去做事了。」說完,她壓低著頭,轉身便要離去。
一時情急,他想也不想的伸手拉住了她。
她轉過頭,驚怒的瞪著他,而他發現她已滿臉是淚。
那一瞬間,他的腦子不做他想,張手就將她撈進懷里,緊緊的攬著。
她又驚又氣,狠狠的朝他胸口槌了幾下,眼淚不爭氣的直落。
他不在乎她槌了他幾下,仍緊緊的抱著她。他的胸口好熱,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對一個女子。
她還小,未滿十六,可自從她死而復生並住進真德院後,他卻經常忘了她只有十五、六歲。
看著她的眼楮,他總覺得她是個女人。
他感到懊惱,甚至想立刻就松開手,可是他卻將她抱得更緊了。
「對不起。」他低下頭,聲線低啞的對她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听見他低沉而又溫柔的聲音,趙海兒激動的情緒平靜了下來。經過她這幾個月來的調養,當初清瘦的他現在長壯了,被他緊鎖在他寬大的胸懷里,她有種安心卻又驚慌的感覺。
她意外的喜歡著他的胸膛及溫度,也不意外的因為他的舉動而驚慌。
「我很生氣。」他說︰「看見他欺負你,我很生氣,我只是希望你能保護自己,不是在怪你……」
她靜靜的听著,剛才的氣憤跟委屈一掃而空。原來是這樣啊,他不是在懊惱她讓他杠上金萬才,而是在心疼她。
他不擅言辭,才會說了讓她誤會並難過的話。她懂了,明白了。
「這種事,我不會再讓它發生……」他像是在宣誓般,「絕不會。」
她抬起臉,迎上了他堅定真摯又熾烈直接的眸光,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你中招了。
第5章(2)
封天鐸打斷金萬才的鼻梁之事,很快便傳到封民達的耳里。
當晚,金家派人來討公道,要封天鐸就此事向金萬才敬茶賠罪,可封天鐸堅持那家伙是罪有應得,斥退了金家派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