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笑傾城(上) 第5頁

「師傅覺得味道如何?」嚴妹窗陪著笑臉看著董致遠,心里卻罵翻天了,吃個餛飩有必要搞得好像上戰場嗎?他老人家肯定是故意的,制造緊張氣氛,害她一顆心吊在半空中搖搖晃晃。

董致遠白了她一眼,重申道︰「你不是我的徒弟。」

怎麼年過半百了還如此愛計較?嚴妹窗強忍著翻白眼,很柔順的道︰「知道了,請問舅公,味道如何?」

半晌,董致遠勉為其難的點點頭,「還不錯啦。」

嚴妹窗唇角往上飛揚,「棚子那塊空地可以租給我了嗎?」

「若是那兒租給你,以後遇到救災施藥,如何是好?」他特地在醫館旁邊空出地方搭棚子,原是為了救災施藥之用。

「遇到救災施藥,大雜院的孩子不做生意不就成了嗎?」

董致遠不再刁難的點點頭,轉而道︰「還記得昨日那兩個北齊人嗎?」

「不是只有一個嗎?」其中一個肯定是北齊人,至于另外一個更貴氣的男子,她倒覺得更像大梁人。

「北齊人不會為大梁人效命。」

「舅公如何知道他們是北齊人?」

董致遠又忍不住傍她一個白眼,「我行醫三、四十年了,還會分不出大梁或是北齊的百姓嗎?不過,你又是如何看出來?」

「北齊人的眼窩比較深,膚色更白皙,再搭配體型,一看就知道是北齊人。」

「不錯,可是,你知道他們的目的嗎?」

「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萬應丸。」

嚴妹窗眼神一沉,雖然萬應丸的效用很廣,但其源頭在于戰爭。兩、三年前她見北齊不時擾邊,覺得北方戰事太過頻繁了,而戰場上最容易發生瘟疫、瘧疾等,于是便根據她記憶中的方子做出萬應丸,換言之,北齊若不是為了戰爭,應該不會看上萬應丸。

「他們要的只怕不是萬應丸,而是方子吧。」若人家只是想買萬應丸,無論多少數量,賣給他們就是了,舅公何必一副愁雲慘霧的樣子?

董致遠忍不住嘆了聲氣,這丫頭的反應總是令他驚奇,可惜她的心思不在醫術上頭,要不,他也不用擔心後繼無人。

「我早說過了,這可能是個麻煩。」

「不麻煩,難道舅公忘了嗎?這方子是舅公從江南一位落難大夫那兒買來的,當初有約定,仁和堂只能在江北販售,可惜仁和堂本事不大,能夠販售的範圍只有幽州、燕州和蘭州,所以舅公可以將方子賣給他們,只要不在我們的地盤上,而方子就賣他們五百兩好了。」

怔愣了下,董致遠想起來了。雖然早在四年前嵐丫頭就投入各種藥丸制作,可是萬應丸的效用驚人,嵐丫頭年幼實在不宜太出風頭,而他認為這不是自個兒的方子,無論如何不願擔當此名,于是嵐丫頭編出這一套說詞。不過,仁和堂販售的藥丸廣受歡迎,倒也沒有人在意萬應丸是誰的方子,久而久之他也忘了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故事。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今日?」

「我哪有這麼神?不過人怕出名豬怕肥。」她只是很清楚自個兒並非方子的原主,還是給方子另外找個主人比較安心。

「不過,你確定要五百兩?」

「方子不能賣得太價宜了,但也不能貴得讓人覺得太珍貴了,五百兩差不多。」

董致遠細細琢磨一番,看著她半晌,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賊精得很!」

「我們的方子算不得多珍貴,但也是我花了心血從前人留下來的智慧琢磨出來的,所以啊,不能賣得太貴,也不能賣得太價宜了。」

確實是這個道理,可是……董致遠苦惱的皺著眉,「奇怪,為何我琢磨不出來?」

嚴妹窗嘿嘿一笑,「我在醫術上就琢磨不出來,各有所長嘛。」

董致遠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哪是琢磨不出來?你是不肯用心!」

「師傅,不感興趣的事如何用心?」

「你就是個貪財的,不能掙銀子的事你就不來勁。」

「我是凡夫俗子,沒本事像師傅一樣不食人間煙火。」

「你這丫頭淨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董致遠舉起手狠狠敲她的額頭,她忍不住哎呀一聲,「還有,我沒你這樣的徒弟。」

雙手吃痛的抱著額頭,嚴妹窗撇嘴道︰「舅公真是愛計較。」

董致遠氣得吹胡子瞪眼楮,「我費心將醫術傳給你,你不用來行醫救人,成日只想著做藥丸掙銀子,還好意思說我愛計較?」每次想到她這根好苗子竟然長歪了,他就想捶胸頓足,心痛啊。

「好好好,舅公不愛計較,是我愛計較。」嚴妹窗從來不在小事上頭糾纏不清,還是趕緊將今日最重要的事定下來,「還有,我們何時將契約簽了?」

「你們的鋪子何時開張?」

「我想至少要半個月左右。」置辦鍋碗瓢盤、桌椅用不了幾日,這事交給清哥兒就可以了,可是職業訓練不能馬虎,若非擔心幾個孩子等不及又跑去山上采藥,沒有磨上一個月,她還真不放心他們上工。

「這之間你挑個日子來醫館將此事辦了。」

嚴妹窗開心的行了一個大禮,「是,謝謝舅公。」

秦豫白看起來明明是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可是面對他時,總會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尤其他刻意看你一眼,你就會想縮得不見蹤影。

「我不是公子的對手,公子跟我對弈沒意思,還是等簫河回來陪公子下棋吧。」常安已經汗流浹背了。主子喜歡下棋,還喜歡殺得對手片甲不留,可是又討厭太笨的人,害他們陪他下棋壓力很大。

「腦子不好使,就應該專心下棋。」

常安真是委屈,平日他也是有點小聰明,不過是跟公子沒得比。

這時簫河大步走進來,常安立即像是獲救似的跳起來,退到門外守衛。

房門一關,簫河便歡喜的道來,「陳掌櫃那兒來了消息了,找到北齊人在這兒的暗樁,是間專賣江南綢緞的鋪子。這間鋪子生意很好,不僅北齊商人都在這兒采買綢緞,盛安的百姓也喜歡在這兒買綢緞,因此沒有人留意到這間鋪子與北齊有任何關連。」

「陳掌櫃可有查清楚這間鋪子的東家是誰?」

「查了,據說是寧王的鋪子。」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寧王的鋪子?」

「這應該是人家孝敬寧王的鋪子。」

沒有聖旨,寧王不可以離開燕州,寧王不會有興趣在其他地方置辦鋪子,因此這間鋪子絕對是某人為了某種目的孝敬寧王,而寧王當然不會笨得不知道這份孝敬帶有目的,不過是衡量過後認為利益更大,雙方自然而然達成某種合作關系。

「無論如何,能夠將寧王當成棋子使,這人很有本事。」

秦豫白目光一沉,「這人不是有本事,而是身分不簡單,要不,寧王如何願意配合?」此人只怕與宮里有關,否則寧王豈會在對方有所圖謀的情況下還願意上勾?不過,他實在不相信宮里的人會跟北齊勾搭上,皇子最年長的不過十七,不僅還未出宮建府,也未上朝堂參與政事,應該還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勾結外人。

「不過,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說動寧王?」

秦豫白搖了搖頭,「幾個皇子至今未有一人冒出頭,這事很難說。」

「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即將此事上報皇上?」

「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不過倒是記得提醒陳掌櫃,發現北齊勇士一事務必要上報皇上,皇上自然會讓燕州錦衣衛盯著寧王,畢竟安置難民是寧王的主意。」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