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聞言頓時驚醒過來,她冷冷地看向四周的下人,見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妄動之後,這才轉頭以高高在上的口吻對江夕荷說︰「你隨我進來,我有話和你說。」說完便率先舉步朝屋里走去。
江夕荷撇了下唇,懶得與她計較,不然她還真想朝她叫「那是我的房間,非請勿入」,氣死她。
進到屋里後,李氏自個兒挑了張椅子坐下來,江夕荷則看了她一眼後,徑自坐到之前用到一半的早飯前,拿起筷子繼續用餐。
苞隨她們倆進屋里的人只有迎夏和李氏身邊的一個大丫頭與王嬤嬤,其余人皆被李氏命人擋在了外頭。
然而即便如此,江夕荷的舉動還是把屋里這幾人都驚得瞠圓了雙眼,李氏更是氣得直想尖叫抓狂。
「你這個沒有教養、目無尊長的丫頭!」她咬牙迸聲道。
江夕荷了筷蛋餅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吞下肚後,這才淡淡的反諷道︰「我再怎麼沒教養或是目無尊長,也比不上夫人教養出來的三小姐,不請自來,逕自闖入,沒大沒小,口出穢言,撒潑叫罵,喊打喊殺,這教養可真是讓我望塵莫及的好啊。」
李氏臉色難看,自己的小女兒有多驕縱難管教她心里有數,但那也不是一個出身低下又沒教養的賤婦能評論的。
「面對沒教養的人又何須要有教養。」李氏目光淬毒般冷冷地看著她說。
「嗯,說得好,面對沒教養的人又何須要教養呢?」江夕荷點頭道,說著伸手又夾了筷蛋餅放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吃著,咀嚼食物的聲音在靜極了的廂房里顯得持別明顯。
「你……你這個……這個……」李氏被氣到發抖。
江夕荷咽下口中的食物,朝她挑了挑眉道︰「這個什麼?賤婦嗎?三小姐就是這麼叫我的。她小小年紀會用這兩個字踐踏他人,想必也是夫人教的,這種教養還真的是……嘖嘖嘖……」她嘖聲搖頭,含意不言而喻
「你……你……你——」李氏真的是快要被氣瘋了。
江夕荷看了她一眼,涼涼的又開口說︰「夫人還是別你了,直接把你今日來此的目的說出來吧,說完了也能盡快離開這兒,免得繼續留在這里與我相看兩相厭。」
李氏用力的深呼吸,免得自己失控暴走。
「不管如何,名義上我都是你婆婆,你今日的所作所為都足以讓你得到一個不孝的罪名。」她冷聲道。
「那又如何?難道你以為你可以命令池少霆以七出之不順父母之名將我休棄嗎?」江夕荷挑眉道。
「我可以讓你身敗名裂,被所有達官貴冑之家的夫人小姐們排擠,在京城貴婦圈內無立足之地。」李氏放狠話威脅她。
江夕荷不為所動,反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問道︰「像你這麼一個對繼子下殺手,幾度殺人未遂的人都能在京城里立足了,我只是不敬一個欲害我夫君性命之人,嗯,想必這個解釋應該足以讓大家重新接受我才對。」
「你、你胡說八道!」李氏臉上血色盡退。
第十六章 為錢財,求安穩(2)
「你以為過去三年來,莊家三位舅舅什麼都沒做嗎?」江夕荷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但出口的話卻嘲諷又扎心,「你要看證據還是證人?說說看,隨傳隨到。」
「我不會承認的,這是栽贓陷害,是污蔑!」李氏面無血色的叫道,想不相信她所說的話,但是如果他們真的掌握了什麼證據或證人呢?她該怎麼辦?
「既然如此,為何你整張臉變得面無血色,神情如此驚慌失措?」江夕荷問她,這不就是標準的作賊心虛嗎?
「我死都不會認罪。」李氏用著狠毒的目光死死的瞪著她。
「這樣有意思嗎?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了。」江夕荷嘆息道。
「我從見到你第一眼開始就覺得厭惡,見到你就覺得惡心,覺得渾身難受。」李氏滿臉憎晉的對她說道。「今天我來此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你把昨日以下犯上的賤婢交出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身為池家主母,掌管著府內大小事,是絕對不容許有以下犯上的賤婢存在,你只要把那賤婢交出來給我處置,昨日之事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不想再與她扯別的,她轉移話題,說明來意。
「不容許以下犯上的奴婢存在?」江夕荷忍不住嗤笑一聲,嘲諷的拍手道︰「那真是太好了,麻煩夫人先將昨日闖進我宇軒院的奴婢們,還有廚房里的下人們、打掃庭院的粗使奴們,以及府里的管事嬤嬤,還有……嗯,實在是大多人了,一會兒我讓迎夏將府內所有對我這個大少女乃女乃『以下犯上』的奴僕名單列一份給你,麻煩你先把那些人處置完了之後再來外置我那個『以下犯上』的婢女,畢竟任何事都應有先來後到,你說是吧?」她皮笑肉不笑的對著她笑道。
李氏目瞪口呆的瞪著她,險些被她氣到吐血,她深呼吸穩定了下自己的情緒後才冷笑的反問她,「昨日之事有很多人證,而你說的『以下犯上』卻是你一個人的片面之詞,你有什麼證據或證人?」
「府里有眼楮、有耳朵的人都是證人。」江夕荷挑了挑眉頭。
「呵呵,珍珠,你說你有見到任何人對大少女乃女乃『以下犯上』嗎?」李氏轉頭問身邊的大丫鬟。
「等一下。」江夕荷不等那丫鬟開口說話便倏然插嘴,道︰「回答問題之前,你先發誓,如果有說半句謊話就死全家,死主子,還有,死無葬身之地。」
此話一出,不僅那丫鬟瞬間被嚇得面無血色,連李氏的臉色都白成一片。
死全家、死主子、還有死無葬身之地?這麼狠毒的誓言誰敢發啊,誰敢?她怎麼不自己去死啊!
李氏怒氣沖天的瞪著她,「你——」
「怎麼,不敢發這個毒誓嗎?可見根本就是想撒謊,沒打算要說實話,心里有鬼。」江夕荷打斷她說,然後突然之間就覺得意興闌珊了起來。
她搖頭道︰「算了,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到底為何這般容不下少霆這個繼子?為了怕他爭奪家產嗎?池家並無世襲爵位可繼承,唯一有的也只有家產了,可是以莊家所擁有的財富,你真認為少霆會在意這麼一點錢財嗎?還是——」她昧了眯眼,突然想到。
「你是想霸佔已故婆婆莊氏所留下來的那些嫁妝?」
李氏臉上的表情不由得變了變。
「竟是為了錢?」江夕荷簡直難以置信。
「你胡說從道!」李氏怒然喝斥道。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里有數,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難以置信而已,竟然是為了錢?!謀財害命這句話果然是其來有自啊。」江夕荷自言自語般的喃喃道。
「住口!」李氏惱羞成怒。
「敢做就不要怕人說。」江夕荷朝諷的看著她。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李氏緊握雙拳,低聲怒吼。
池正煥是白丁出身,根本就沒有任何家產,所有開銷花費都來自于前夫人莊氏,他卻不知不覺、不管不顧。她在嫁進池家之後才知曉此事,即便用自己的嫁妝來填補家用也撐不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她能不將腦筋動到莊氏的嫁妝上頭去嗎?
她表面光鮮亮麗,人人見了就敬稱她一句少傅夫人,可又有誰知道她為了維持這個家表面上的光華與安樂,她付出了什麼,又拋棄了什麼?她連身為一個人最基本的良心良知都拋棄了,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