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如忽然提議,「若我將小妹許配給陛下為妃,陛下可願意?」
他此言一出,東野箭和南卿君同時一震。
東野箭嘿嘿說道︰「令妹是東野情的人,我怎好硬拆鴛鴦?」
「東野情與小妹只是逢場作戲,並無真情,小妹對他也是如此,再說他必死無疑,往後南黎上下,還不是要仰仗東野陛下的照顧?」南卿如舌燦蓮花,笑容可掬的吹捧,「小妹對陛下其實十分敬仰。」
「可是讓堂堂南黎公主嫁到我東野為妃,這……太委屈了吧?」
一旁沉默半晌的南卿君忽然嫣然一笑,「陛下說的是哪里話,卿君是南黎人,能嫁到東野皇宮,是高攀,並無半點委屈。陛下若是不嫌棄卿君才色平庸,就請飲了卿君手中的這杯酒。」
她端著一個酒杯,平舉在東野箭的面前。
香風陣陣,從南卿君的身上傳來,鑽進了東野箭的鼻子。
東野箭快速地在心中打著盤算,南卿如和南卿君兄妹倆在給他灌迷湯,他並非完全不懂。這對兄妹都是心眼多多的人,準是想算計他而已,但東野若和南黎聯姻,對東野並無壞處,南黎也不敢稍有異動。至于南卿君,日後他是不是真的寵愛這個女人,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盤算打了一回,絕無敗算,他大笑著接過酒杯,在南卿君的手指上順勢模了一下,才舉起酒杯,當著他們的面,一飲而盡。
南卿如大笑回道︰「好,陛下真是個痛快的人!」
南卿君微微屈膝低頭,「那卿君暫且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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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卿君面無表情地走向東籬閣,南卿如從後面追了上來。「卿君,你真是哥哥的好妹妹。」
她冷冷地看著他,「太子殿下,您也真是卿君的好哥哥。」
南卿如听出她語帶譏諷,尷尬地一笑,「你是在怪哥哥將你許配給他嗎?好歹他貴為皇帝,並不辱沒你,若你日後能博得他的歡心,沒準他會廢了皇後,另立你為後。」
她冷笑,「多謝哥哥為卿君想得這麼周詳,卿君只恨當初你叫我借縱火逃走之時,為何不另叫人將我一起燒死?」
他臉色微變,但很快笑道︰「哥哥怎舍得你死?哥哥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我知道你對東野情動了心,可是他是亂臣賊子,咱們就算不殺他,東野皇帝也饒不了他。你可知這回北陵為什麼和東野有這一戰?據我的線報,就是東野箭暗中出賣情報給北陵人,逼得東野情出征,目的就是要他死在邊關……」
「行了,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裝好人了。」南卿君忍無可忍,厲聲反駁,「捫心自問,我們南黎就干淨嗎?你先派我潛伏在他身側,逼我下毒殺他,同時在幕後給北陵人出招使壞的人,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南卿如微怔,尷尬地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麼會……」
「一石二鳥,向來是我們南黎人的行事準則。東野情早就懷疑北陵人的背後有人主使,也懷疑東野箭與北陵人勾結出賣東野的利益。雖然他不明說,但我知道他懷疑的就有我們南黎,只是礙于我的心情而故意選擇忽略罷了。」
她含淚深深吸了口氣。「哥哥,我一直以為,讀聖賢書的人,為人處世必然如聖賢般光明磊落,沒想到,我們南黎會用如此卑鄙的伎倆去算計他人,更沒想到,我會成了你的幫凶!」
南卿如怒道︰「卿君,你說這話未免太傷哥哥的心!你讀了那麼多書,竟然不知道最關鍵的八個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若不殺東野情,他日他必定威脅南黎。如今南黎得年年歲貢給東野,憑什麼我們要任人欺壓宰割?難道南黎比東野卑賤?」
南卿君黯然地嘆氣,「你可以找盡千百種堂而皇之的道理,算了。眼下你想讓我嫁到東野,好幫你鞏固你的計策……好,我同意嫁,只是你記得,倘若我日後死在東野,你絕不要給我收尸,因為我實在沒臉再回南黎。」
她淒然苦笑,「也許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自古以來,和親的公主只是交易的附屬品,不值一文。」
第10章(1)
南卿君站在東籬閣門口,東野箭看著閣內的菊花,「這些花你兄長也帶我看過一次,真是奇怪,怎麼今日的感覺全然不同?莫非真的要人與花爭艷,才能看出花的美麗?」
南卿君淺笑。「陛下的御花園中,向來爭奇斗艷,佳麗無數,單說東方皇後,便是少見的絕色美女,人與花爭艷,其實爭不過鮮花,但是看花的人心中若有人,自然覺得人比花美。」
「公主殿下真會說話,難怪連皇後都被你說得啞口無言。」東野箭隨著她笑答,可笑容里卻無半點真誠。「公主殿下在鵬王府住了那麼多日子,我那位了不起的弟弟,應該教了你不少種花養花的知識吧?」
「鵬王日理萬機,哪有時間和小小奴婢說這些事。」
「小小奴婢?他何曾把你當成一個奴婢?為了你,他不惜得罪皇後、得罪朕,還把政務丟下,陪著你在王府中過著清閑日子,你對他來說,可是舉足輕重啊!」
話語中有著濃濃的妒意,他貴為一國之君,竟比不上小小的婢女,他怎可能不嘔!
南卿君望著他那虛偽的笑眼,「陛下,說實話,他舍棄政務的時候,您何嘗沒有偷偷笑過?他功高震主這麼多年,您心心念念盼著的,不就是那一天?」
他臉上表情一凜,「朕容忍他功高震主這麼多年,已經是個心胸寬廣的皇帝了」
「陛下容忍他,是因為陛下無力震服群臣、震懾四海。」
南卿君一針見血的話語,讓東野箭慍怒直言,「公主殿下,你如此替他說話,朕真要懷疑你是否心甘情願下嫁予朕?朕寧可睡不到南黎的溫柔鄉,也不允許身邊的女人與朕同床異夢。」
南卿君垂下眼,聲音低下去,「他……快死了吧?」
「他?」東野箭嘿嘿一笑,「你說東野情?怎麼,你舍不得?听說他是中了毒,所以才病情沉重,話說回來,到底是誰下的毒呢?朕還真想親自當面致謝。」
她忽然嫣然一笑,「那陛下現在就可以致謝了。」
東野箭雖然猜測是她,卻沒想到她竟如此直白地親口承認。「怎麼?真的是你?」
「他對我不曾防備,我要下毒,輕而易舉。陛下難道不曾想過,為什麼我會突然回國?」
南卿君的話又讓東野箭朗聲笑道︰「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若是狠心起來,十個男人也比不上。他對你百般愛護,結果卻命喪你手,你這個女人,我是越發不敢小覷了。」
「若不殺他,我南黎如何能與陛下您達成以後的協議?這也是為了南黎的百姓著想,我是南黎人,自然以南黎的利益為重。」
她說得平靜如水,讓東野箭看不出任何破綻,相信她所言不假。于是他心中高興,便說道︰「好,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和你交換一個秘密,你听後大概也不會再因為下毒害他而深感自責。你可知,當初是誰捉拿竹鸞,被你撞見?」
這件事,一下子揭起南卿君記憶深處幾乎快要忘記的那段困惑,她本能地追問︰「誰?」
「就是東野情。因為他早已懷疑你的來歷,所以命人和竹鸞演一場戲給你看,目的就是逼你出手,迫使你露出更大的破綻。你沒見那日你去未了山,他看著你的手腕那副心疼的樣子,卻不對竹鸞遇襲有一絲一毫的憂慮?現在你明白了吧?你早就被他戲弄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