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寧王府那些御賜的金銀器物可以走,寧王府應該不會太窮了。」御賜的東西看起來很氣派,可是皆登記在冊不可以隨便變賣,真要走到變賣的情勢,那已是不管不顧了,皇上因此怪罪責罰害得子孫遭到皇上厭棄,那也只能認了。「朕是不是對這個弟弟太小氣了?」
嚴格說起來,是先皇對寧王太過狠心,不過先皇初建江山時深怕寧王會給皇上添亂,而這要怪寧王自個兒沒出息,最大的本事就是扯後腿,先皇索性將寧王放到不會過于富有也不會過于貧瘠的燕州。
秦豫白避重就輕的道︰「藩王太富有或者太窮都不好。」
梁玄睿輕輕敲著書案,半晌,顯然松動的道︰「這事容朕細細琢磨,不過你說說看,應該從何查起?」
秦豫白想了想道︰「卑職以為應該從那支北齊的商隊下手。」
梁玄睿略一思忖,明白的點點頭,「這支商隊很可能還肩負傳遞消息的任務,從這支商隊身上才能找出線頭。」
「是,雖然這支商隊明面上很難教人查出端倪,但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他們在京城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這事你要多費點心,朕要看看誰的野心如此之大,朕又是如何養出白眼狼。」梁玄睿的目光轉為嚴厲。
「是,卑職遵旨。」
「石閔俊和安平可好?」
「卑職看他們一家人感情很好,至于其它的,皇上還是親自確認,如今他們一家人暫時安置在卑職的莊子上。」
「你盡快安排,朕在皇家別莊見他們。」梁玄睿的話剛剛落下,總管太監溫喜便送上一塊皇家別莊的通行令牌。
秦豫白怔愣了下,接過通行令牌。皇家別莊可以說是皇上的私人莊子,皇上遇有重大決策或是煩心之時,往往在那兒待上一、兩日,皇上不去,後宮嫁妃也不準踏進那兒一步,因此那兒戒備森嚴。
「卑職安排妥當之後,再進宮護送皇上去皇家別莊。」
梁玄睿一掃剛剛的嚴厲,神情轉為輕松愉悅,「好了,這會兒可以說說你要什麼賞賜了。」
「請皇上賜婚。」
梁玄睿驚訝的挑起眉,「你不是還不想成親嗎?」
「卑職只是想娶自個兒想娶的姑娘。」
「朕早就答應過你了,你可以為自個兒的親事作主。」
「卑職想讓喜歡的姑娘嫁得風風光光。」
「是嗎?朕還以為你擔心有人搞鬼。」
秦豫白沒有辯解。安國公夫人想插手他的親事早不是秘密,不過,即使沒有皇上的承諾,父親也不會讓安國公夫人擅自作主他的親事。
「你看上哪家的姑娘?」
「卑職請求皇上賜婚時,皇上就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梁玄睿顯然猶豫不決,可是一想到心愛的女人,想著……終究點頭應允了,「朕答應給你賜婚,不過,可別教朕等太了。」
秦豫白趕緊行了一個大禮,「卑職謝皇上恩典。」
秦老夫人看著安國公夫人送來的畫像,一個個美得像天仙似的,可是看一眼介紹她的小字,哪一個配得上安國公府的嫡長子?
嘆了聲氣,秦老夫人惱怒的對著伺候的蘇姥嬤道︰「敏之都已經說了,他不爭國公府的爵位,可是你看她還是不放心,挑的不是小門小戶就是庶出的,這不是明擺著防著敏之嗎?」
「老夫人別生氣。」蘇嬤嬤送上一盞茶,「皇上寵信大少爺,國公爺又遲遲不肯上書請封二少爺為世子,國公夫人難免心有疑慮。」
秦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用手絹輕拭唇角,「若是老二有出息一點,國公爺早就上書請封世子了。」秦老夫人很了解兒子的心情,他一直很自責安國公府到了他手上已經弱下來了,若是不選蚌有出息的繼承爵位,安國公府到了下一代只會完全淡出京城權貴的圈子。
「二少爺是個好的,他不願意跟大少爺爭奪爵位。」
「這我也知道,老二性子像國公爺,只求安穩,老大就不同了,明明可以安安穩穩待在禁衛軍,他偏要進隨時可能丟掉性命的鐵衣衛。」
「大少爺是個爭氣的。」
秦老夫人不悅的推開案上的畫像,「你將這些畫像全扔了。」
頓了一下,蘇嬤嬤中肯的道來,「老奴覺得國公夫人選這些姑娘有些道理。」
秦老夫人微微眉,等著她進一步解釋。
「大少爺若娶個有勢力的少夫人,她能夠容忍大少爺不爭奪爵位嗎?大少夫人是個沒主見的,安國公府才會安寧。」
沉默了半晌,秦老夫人無奈的道︰「這個道理我明白,但總不能因為擔心大少夫人是個會爭會鬧的,就勉強敏之娶個小門小戶或庶出的吧。」
「這些姑娘看似小門小戶或是庶出的,但也不見得不好,老夫人不妨派人一一打听,說不定能挑個出色的。再說了,國公夫人既然已經將畫像交給老夫人,若是老夫人連問都不問,直接扔了,這不是給國公夫人難堪嗎?老夫人至少問一下大少爺的意思,也許大少爺真能瞧上一、兩個。」
秦老夫人想想也有道理便點了點頭,不過還來不及教蘇嬤嬤收起,便听見菱花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大少爺回來了。」
秦豫白大步走進屋子,看到激動含淚望著他的祖母,先恭恭敬敬地請安,接著撒嬌的窩在她腳邊。
「怎麼又瘦了?」秦老夫人心疼的模著他的臉。
「孫兒太想念祖母了。」秦豫白溫柔的笑容輕而易舉就擄獲秦老夫人的心。
「油嘴滑舌,以為祖母不了解你嗎?你啊,肯定挑食,這個不吃,那個不吃,以後索性將蔣大廚帶出門。」
「若是蔣大廚跟著我出門,祖母豈不是要挨餓?」秦豫白確實是個嘴刁的,這一點跟秦老夫人一模一樣,因為五歲之後他就送到秦老夫人身邊,可以說是她一手養大的,吃食喜好自然跟秦老夫人一樣。
「沒了蔣大廚,蘇嬤嬤也行啊。」
「孫兒倒是忘了蘇嬤嬤的廚藝不輸蔣大廚。」
「大少爺千萬別這麼說,蔣大廚可是宮里出來的御廚,豈是老奴能與其相比?」蘇嬤嬤急忙道。
秦豫白聞言輕聲的笑道︰「蘇嬤嬤是怕蔣大廚跟前跟後嗔著拜師學藝吧。」
「你別逗蘇嬤嬤了,她是真的怕了蔣大廚,蔣大廚為了學她的碧玉糕,整整纏了她一個月,有一天晚上還躲在路上攔住蘇嬤嬤,嚇得蘇嬤嬤以為見鬼了。」
「蔣大廚就是個倔脾氣的,若有人能做出他喜歡的吃食,他就會想拜師學藝。」
「老奴不過是懂得幾道家鄉的甜點,哪有資格當蔣大蔚的師傅。」蘇嬤嬤狀似不經意時看了一眼案上那疊畫像。
秦豫白順著蘇嬤嬤的目光一看,微微蹙起眉頭。
見狀,秦老夫人當然是趁機道來,「這是國公夫人為你挑選的,祖母看過了,各個嬌艷動人,就是身分不太令人滿意,不過總是她的心意,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秦豫白不發一語的起身拿起那些畫像走出去,丟給了常安,常安立刻明白喚人拿來炭盆,當著滿院子丫鬟婆子面前,一張接著一張燒了。
看著畫像燒成灰燼,秦豫白眼中閃過一道寒意,以為他還是那個無能反擊的孩子嗎?她再如此無知,總是要付上代價的。
秦豫白若無其事的回到屋內,秦老夫人看著他張開嘴巴又閉上。
秦豫白彷佛沒瞧見,接續先前的話題,「祖母應該知道,皇上準我自行決定親事,祖母請國公夫人別為我的親事費心了。」若非安國公夫人恨不得摧毀他,他從來沒想過要拿自個兒拼死拼活的功勞換取這種微不足道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