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胜男看出白雪已命不久矣,听了她的话,忙道:“罗先生并没有撇下你,罗太太。”
“真的吗?”白雪望向她,仿佛等着她的确定,“我们今儿去霍氏集团拜访霍先生,霍先生也是这么说的,可霍先生没有把我丈夫的事情告诉我们,只承认拍到了他的画。霍太太,你知道了一些什么,对吗?报纸上说,你是神算子。”
霍雪桐拿着画走进来,跟着的罗天恒注意到白雪和罗隽,先是一愣,随即就是眼泪滚滚而下,飞奔到白雪跟前,单膝跪地,近乎虔诚地想去捧她犹如老树皮一般的手。
结果,捧了个空。
“小雪,小雪,小雪,真的是你吗?”罗天恒喃喃自语。
除了权胜男,没人看到这一幕,而她此时一边把少女拜月图递给白雪,一边讲述这幅画的来历,“据我们所知,这幅画的主人已经过世三十多年了,他等不到家人的信息,又没办法回家寻找家人,于是郁郁而终。临终前,把自己的东西留给了房东。房东的日子不太好过,就把他生前的一些作品拿出来拍卖,这好像是最后一幅。”
白雪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画上,喃喃地道:“他已经去世了?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
“妈!”罗隽伸手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坐在沙发上都有些坐不稳,可见白雪的身体虚弱到了何种地步。
“我没事。”白雪拍拍儿子的胳膊,凝目望着画面上纤细婀娜的少女,望着那一轮孤寂的冷月,“是他的画,这一笔一划我再熟悉不过了,午夜梦回之际,经常梦见……我们一起挥毫作画的场景,我会画画,当年就是他教我的。罗白是我们一起给他自己取的别号,罗天恒的罗,白雪的白,丝罗如雪。我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两个字了,哪知道在报纸上无意中看到找过来,得到的却是他的死讯!三十多年,他当年正当壮年呀!”
白雪靠在儿子的怀里,哽咽不已。
没有放声大哭,是她的礼貌,在别人家哭得不像样子是很不礼貌的一种行为。
罗隽眼睛红红地道:“妈,我们这不是知道父亲的下落了吗?您保重身体,别太伤心了,如果父亲在世,也一定不希望看到您如此悲伤。”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白雪一字一句缓缓地念出纳兰词,蓦地从沙发上起身,在霍雪桐没来得及反应下就跪了下去,“霍先生,我能求您件事儿吗?”
霍雪桐忙把她扶回沙发上,认真地道:“罗太太有事尽管说。我和我太太拍到这幅画,被您和令郎在报纸上看到,这就是缘。”
他派了那么多的人去查访罗隽和白雪,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却自己找上了门。
这不是缘,是什么?
白雪连谢三声,轻声道:“我想见见这幅画拍卖前的主人,我想看看他生前住过的地方,以及……我想知道他死后遗体是怎么处理的,又埋在了何方。找不到他的人,见到他的坟也好啊,全了我四十年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