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若您不老實把藥膳吃光,咱們這些當奴才的,就一個也別想好過了。
再好的藥材也只是浪費。顏若箏苦笑了下,正要伸手擋開那盅藥膳,一道冷厲的聲音便從不遠處傳來。
「你若不肯將那碗藥膳給朕喝得一滴不剩,這宮里上下所有伺候的奴才,今日就誰也別想吃上一口飯。」
兩旁的宮女見皇上突然擺駕回宮,全部一驚,伏趴在地上請安。
顏若箏胸口一窒,微微泛白的嘴唇顫抖的張了張,最後不得已又閉了回去。
皇甫絕看到她嗔怒的狠瞪自己一眼,無聲的接過藥盅,猶豫了好半晌才硬著頭皮將里面盛得滿滿的膳食吃個精光。
兩旁伺候的宮女見狀,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瞟向氣勢威嚴的皇上,見他用眼神示意她們出去,便輕聲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他邁開腳步,直奔床邊,坐到顏若箏身旁,上下打量她好一陣,才板著俊臉訓道︰「既然身子骨不好,還逞什麼能?天底下有哪個同皇帝作對的人最後得到好下場?」
她垂下頭,被他專注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剛剛醒來,宮女伺候著用熱水洗了一把臉,她身上還穿著軟軟的絲緞褻衣,帶子松垮垮的系著,肌膚若隱若現。
皇甫絕滿肚子正要出口的訓斥,因為不小心看到了這幅光景而微微一頓。
她的容貌雖稱不上美艷嬌柔,但他依稀記得上次與她發生肌膚之親時,她身上的味道以及熟悉美好的感覺。
後宮最不缺的就是貌若天仙的女人,而權傾天下的天子會對這樣一個相貌平凡的女人念念不忘,也是因為從她身上感受到太多令他懷念的一切。
見她始終默不吭聲,他不禁氣惱的一把將她扯到自己懷中,這一拉扯,立即令她發出一道微弱的痛呼。
見她繃著小臉皺緊眉頭,一只手有意無意揉著膝蓋,他心下了然,霸道的將她攬進懷里,抓過她的腳踝,不理會她小聲的抗議,輕輕將她褻褲的褲管向上拉去。
膝蓋的地方卻泛著微微紅腫,大概是昨日跪久的緣故,即使休息了一晚,紅腫的顏色已經變淡許多,可看上去仍舊有些刺眼。
皇甫絕的目光幽深幾分,修長的手指開始在紅腫的地方輕輕揉著。
顏若箏被他撩撥得有些發癢,下意識想抽回自己的腿卻被他霸道的牢牢抓住。
「不要亂動……」他輕斥一句,聲音又放柔說︰「朕給你揉揉。」
說是揉,可他下手的力道卻和捏差不多,她被他捏得不禁痛呼,身子不停向後縮,想逃避這懲罰般的體貼。
他被她的舉動惹得瞪圓了雙眼,低聲斥道︰「你就不能安分點嗎?朕難得這樣殷勤伺候一個人,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把朕惹急了,吃苦頭的可是你自己。」
她不再退縮,卻沒好氣的瞪著他。「若皇上看我不順眼,就罰我繼續去外面跪好了。」說出口的話火藥味十足。
她能不氣嗎?罰她跪就算了,居然還當她的面就要去臨幸別的女人?!
就算大清早醒來,隱約听見宮女說,昨晚皇上一听她病了,便連忙從映月宮趕回,照顧了她一整夜,可壓在心頭的那股醋意,卻怎麼也無法在一夕間煙消雲散。
皇甫絕執拗的不肯放開她的腿,抬眼的瞬間,露出幾分揶揄的笑意,「就算你吃麗貴人的醋,也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被一語道破心事的顏若箏臉色微微一紅,氣惱的瞪他一眼,將自己白皙的腳塞到他懷里。
「你揉吧。」
他一怔,隨即笑著搖頭,也不動怒,認真的拿過藥酒幫她揉膝蓋。
「疼……」某人不客氣的將兩條腿塞到皇上懷里後,便靠躺在床頭,在對方稍微使力時就大聲嚷嚷著喊痛。
難得男人也不與她計較,她喊痛,他就放輕力道,努力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這麼弄了好一會兒,見他始終保持良好的脾氣,她才自討沒趣的不再刁難。
皇甫絕這個人,在他真心真意喜歡上一個人後,他絕對是誠心以待,挖空心思的想把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雙手奉給對方。
想當年,她還是他的太子妃時,那種被呵護關懷、重視疼寵的滋味深深烙印在她心里,令她至今難忘。
如果沒發生後來那些事,她相信納蘭貞貞將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個女人……
她忍不住在內心感慨命運多舛時,身子卻突然被某人霸道的攬過去,當她回過神,自己的臉已經被迫埋在他胸前。
頭頂傳來皇上語重心長的話語,「皇宮不比尋常百姓家,在這里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要考慮一下場合和氣氛,平日見你知書達禮、聰明伶俐,怎麼偏偏喜歡在朕發怒時與朕作對?」
嘆了口氣,他又續道︰「泰和宮上下的奴才都睜眼在那里看著,朕若由你任性妄為,傳揚出去,朕的臉面還要往哪里擺?」頓了頓,又一道輕輕的嘆息自唇內吐出,「不過,朕也有不對的地方,就算心里恨極了玉兒的親娘,也不該剝奪他祭拜生母的權利。」
顏若箏听了有些意外,從他的懷中仰起臉,順著他的下巴看向他的眼,彷佛不相信這囂張自負的男人會在她面前低聲認錯。
兩人對視半晌,她才訥訥道︰「玉兒是無辜的。」
皇甫絕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就在她以為他不打算再開口說話時,卻听他狀似無意的提起,「昨晚在你病胡涂的時候,朕從你口中……听到了洛炎這名字。」話剛說完,他就感到懷中的嬌軀微微一顫。
面對他灼熱的探究目光,顏若箏的臉在瞬間變得蒼白。
皇甫絕,字洛炎,那是皇室至親才有資格喚的名諱。而當今天下,除了已故的先皇外,就只有納蘭貞貞知道、並被允許喚這個名字。
認真打量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在見到她顫抖著唇瓣、一副想解釋卻又無從說起的模樣時,皇甫絕若有所思的笑了。
他拉過輕柔的薄毯,將她穩妥的蓋好,起身時輕聲命令,「盡早將病養好,再不顧自身安危搞壞身體的話,朕唯你是問。」說完,吩咐兩旁的人小心伺候,他便離開了泰和宮。
躺在床上的顏若箏聞言一愣,心里不由得生起一股不安。莫非他……已經發現了什麼嗎?
自泰和宮里的宮女們,將皇上對生了場重病的顏貴妃噓寒問暖、呵護備至的情形宣揚開來後,這位面貌平凡卻聰明伶俐、溫婉高貴的顏貴妃,儼然已成了偌大後宮的新寵。
就連那些不服氣的妃子美人們,在看到了她時,也不得不對她卑躬屈膝,笑臉相迎。
雖然很多人都在私下議論皇上的眼光為什麼如此獨特,但到底沒人敢明目張膽的將這事抬到台面上來說。
對于自己地位的變化,顏若箏並沒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她相信要不了多久,皇甫絕便會將興味的目光轉到別的女人身上,屆時她這位身分高貴的顏貴妃,就會成為被打入冷宮的女人。
但正所謂因禍得福,至少皇甫絕在上次狠狠懲罰兒子後,終于意識到皇甫玉是無辜的,自己不該遷怒他,于是心生愧疚,對他也不若往日嚴厲,因而接下來的日子里,這對父子難得維持還算融洽的氣氛。
隨著氣溫逐漸變冷,秋季狩獵的日子也即將到來。
自幼便喜愛狩獵的皇甫絕,帶著幾個侍衛武官浩浩蕩蕩的去皇家狩獵場玩了三天三夜,回來的時候,更將大批山珍野味送進御繕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