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膩宮里御廚做的精致菜肴,顏若箏听聞皇上狩獵帶回許多新鮮野味,便跑到御膳房,和御廚要了些處理過的野兔野雞野鹿肉,尋了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就開開心心的和兒子搭起燒烤架,準備大快朵頤一番。
每年秋季狩獵結束後,皇甫絕按例會設宴款待朝中的大臣,顏若箏算準他近日繁忙,沒空找自己麻煩,因此才偷了個空閑與兒子共度兩人世界。
而所謂的找她麻煩嘛……這說來實在話長。
也不知皇甫絕到底看上她哪一點,自從她的身子被各種補品養得快要發福後,便成了在床上被他索求無度的可憐俘虜。
按理說,後宮女子能蒙君寵,是件值得慶幸的美事,可若天天都被迫侍寢,這事就顯得不再那麼美妙了。
皇甫絕歡愛的激情絕對比那些圖上所繪的還要狂野,每次房事結束後,她都被折騰得幾乎只剩一口氣。
再這麼下去,她的小命早晚會被那個需索無度的男人奪走。
幸好不久前,他帶著人馬去了每年一次的秋季狩獵,她才有空閑時間和被冷落多日的兒子共享天倫之樂。
皇甫玉最近因為丑娘被父皇霸佔,悶悶不樂了好久。雖然不滿父皇搶走自己的丑娘,可他到底不敢表現出來,只敢在心底偷偷埋怨。
如今趁父皇忙著宴請朝中大臣,他樂得和丑娘在野外燒烤,正準備大吃大喝一番。
燒烤是件很費工夫的事,可看著新鮮的鹿肉兔子肉被烤得外焦里女敕,散發出濃濃香味時,第一次自己動手燒烤的皇甫玉,終于露出這年紀孩子該有的興奮神情。
可惜,他還沒開心多久,就被某個丟下眾大臣開溜的任性皇帝逮個正著。
「你們兩個真是好大的膽子,一個騙朕說肚子不舒服吃不下,不想參加皇宴,另一個騙朕說最近胃口不太好,不宜吃葷腥的肉類,結果,卻偷偷約在這里逍遙快活……」
皇帝的大駕光臨,將兩個說謊存心想躲他的人嚇個半死,皇甫玉害怕父皇突然翻舊帳,找借口責罰自己;顏若箏則害怕這男人晚上又把自己拖到床上大肆折騰。所以,當兩人看到他出現在面前,並且冷著臉陰惻惻的瞪向自己時,不約而同都裝出乖巧的模樣,跪在原地耐心的听他教訓。
皇甫絕訓了半晌,見兩人始終一言不發,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顏若箏和皇甫王驚訝的抬頭,不敢相信剛剛還瞪著眼訓人的皇上突然笑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猜測著是怎麼一回事。
假意輕咳了幾聲,皇甫絕眼一瞪,「看什麼看?準備了這麼多新鮮野味,難道沒有朕的份?」
每年在秋季狩獵後與那些喜歡嘮叨的臣子們吃皇宴,吃了這麼多年,他也早就吃膩了,假借醉酒的名義離開皇宴後,就听身邊伺候的人對他說,小太子和顏貴妃最近來往得頗為密切。
想到兩人很巧的都沒有參加皇宴,他心里覺得奇怪,派人打听後,才知道他們竟趁著自己不注意時,跑到人煙稀少的後花園一角烤起肉來了。
燒烤架上被細竹簽串著的野味發出叭滋叭滋的聲響,一陣烤肉香味撲鼻而來,見兩人還愣在原地,皇甫絕大步走過去,一坐到燒烤架前。
他回頭睨了眼表情有些呆的小女人,佯怒道︰「怎麼?莫非你不想與朕分享這些野味?」
第5章(2)
愣了好一會兒後,顏若箏才反應過來,輕笑的開口調侃,「御廚做的皇宴什麼時候無法滿足皇上的口味了?」
「與口味無關,與人倒是有些關系。」他不懷好意瞟了她一眼,哼笑道︰「某人不在朕的身邊伺候著,朕怎麼可能有胃口與那些老頭子們吃得開心。」
「喔?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連皇上的面子都敢不賣?」
「嗯,這人膽子的確夠大,連朕都敢欺騙,看來,到了晚上,朕是該想些方法懲罰回來才是。」
顏若箏羞紅臉,嗔怒的瞪他一眼,拉著兒子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裝模作樣翻了會架上的烤肉後,她才氣呼呼地說︰「那個每晚受皇上欺凌的可憐人最近身子不舒服,恐怕不能再侍駕。」
「舒服不舒服,那也要待朕親自驗過身才算。」
夾在兩個大人間的皇甫玉,不懂父皇和丑娘究竟在說什麼,不過從他們的互動看來,關系似乎發展得還不錯。
一片上好的鹿肉剛烤熟,香噴噴的味道將皇甫玉肚里的饞蟲勾了出來,他學丑娘教他的方法,將事先調好的醬料涂在肉片上,正想夾起來放到嘴里時,眼角余光卻瞥見父皇正饒富興味的瞧著自己。
他動作一頓,眼巴巴和父皇對視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將那塊抹了醬料的鹿肉遞到父皇面前。
皇甫絕倒也沒客氣,接過兒子遞來的肉片,張開嘴就一口吃了進去。
待見著小家伙看直了眼,露出一副吃驚的神情時,他又長臂一撈,將兒子拎起抱坐到自己膝上。
在皇甫玉的記憶里,父皇從來沒有抱過他,突然被父皇這麼抱著,他自然是嚇得渾身僵硬,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顏若箏見了,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拿了塊才剛烤好的鹿腿遞到兒子的面前,故意道︰「鹿腿肉最好吃,玉兒想吃嗎?」他傻傻的點頭、搖頭、又點頭……
皇甫絕揚起嘴角,順手接過鹿腿,將上面的肉撕成一個個小塊,拿到兒子嘴邊說︰「剛剛你喂父皇吃,禮尚往來,這次換父皇喂你。」
即使不曾說出口,過了這麼多年,他依然記得當年納蘭貞貞生下玉兒時,自己有多麼欣喜若狂。這個孩子是他和她的愛情結晶,三歲以前,是在他的寵溺和縱容下長大的。
直到四年前,納蘭貞貞背叛兩人的愛情,他才在矛盾的情結中,將從前視為珍寶的獨生子納入仇人的名單里。而在兒子成長的過程中,也因容貌與他娘有九成相似,多少承受了些他遷怒的責罰。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初為人父那種驕傲的心情,曾讓他只差沒將這寶貝抱到眾人面前去炫耀。
想到這里,皇甫絕的心底不禁生出幾分愧疚。
顏若箏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孩子是無辜的。
就算玉兒是納蘭貞貞懷胎十月生下的,可他身體里流有一半自己的骨血,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彷佛突然想通了什麼,皇甫絕豁然開朗,不想再計較從前的是是非非。
顏若箏也似乎與他心有靈犀,從他眉頭舒展開的那刻起,她便明白他心底多年的結,已在無形中解開了。
這頓烤肉,三人都吃得非常開懷,過後皇甫絕趁此機會將欺君之罪的帽子扣到她頭上,到了夜幕降臨時,堂而皇之的將她拉到床上狠狠懲治了一番,快到下半夜時,兩人才筋疲力盡的相擁睡去。
可還沒進入夢鄉,寢宮外便傳來柳順小聲的呼喚。
皇甫絕的睡眠一向很淺,很快便張開眼,他深知這個時辰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柳順是不敢隨意打擾自己的。
懷里擁著因過度勞累而沉沉睡去的女人,他小聲應了句,就听到柳順悄無聲息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棒著層層紗幔,柳順在外面輕聲道︰「剛剛在太子殿伺候的奴才過來傳話,說小太子出了些狀況。」
皇甫絕原本半眯著眼躺在床上,听到這個消息,意識當下便清醒大半。
「發生了何事?」
柳順壓著嗓子稟報,「小太子一直嚷著肚子疼,怕是吃壞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