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誘成親 第34頁

安長念再看她一眼,轉身離去,趕著要去想辦法營救她。

回京的路上,他接獲消息,先前被捉拿的那幾人已陸續被問斬,時間急迫,他無法再多擔擱。

斑久思貪戀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這一分別,也不知日後還能不能再見,因此她目不轉楮的看著,要將他的身影深深的烙在心里。

安長念沒回府,而是直接進宮求見姊姊安皇後。

慈雲宮里,安皇後接見弟弟,她斜臥在軟榻上,美艷的臉龐慵懶的斜睨著弟弟。

「你可終于回京了,爹說你是去接當初那救了你的姑娘,人呢,帶回來了沒有?」她與弟弟相差了十歲,母親身子骨不好,弟弟可說是她一手帶大的,因此姊弟倆感情很親厚。

「帶是帶回來了,但是她……」安長念簡單將高久思的身分告訴她,「所以她被押到刑部去了。」

「她竟是柏家的余孽!」安皇後聞言驚訝的坐起身,接著神色一變,厲聲警告弟弟,「以後你別再見她,她的事也別再管了,以免受到牽連。」

「我與她拜過堂,成過親,她是我的妻子,我豈能對她棄之不顧。」他語氣一轉,央求道︰「姊姊,你替我求皇上開恩,饒了她吧。」

安皇後正色道︰「皇上命人嚴查此案,正要拿這些人殺雞儆猴,絕不會輕易饒了她的!這事姊姊無能為力,也不是你管得了的,你別再插手了,你對她已算仁至義盡,她若是個明理的,也不會怨你。」

她雖貴為皇後,但前朝的事不是她能干涉,她能得寵多年,是因她將這其中的分際拿捏得恰到好處,不該管的絕不會插手,自不會為了高久思去觸皇上的禁忌。

安長念不死心,「姊姊……」

安皇後不讓他說完便打斷他,很多事她都縱著弟弟,只因那些都是無傷大雅的事,此事涉及朝廷政爭,不是她和安家能沾的。

「夠了,莫再提此事,這事不是你能踫,也不是爹娘他們能管的,你可別為了她,給家里招惹來禍事。」

沒能求得姊姊為高久思說情,安長念出了慈雲宮,神色憂急的尋思著還有什麼辦法能救高久思,姊姊不願幫高久思求情,爹定也不會答應,一直到回到侯府,他還是沒能想出辦法搭救她,他緊皺著眉,連去向母親請安的事也忘了,心事重重的直接回了房里。

陸氏得知兒子回來,見他遲遲未來請安,心下覺得奇怪。以往兒子若出遠門,回來後定會先向她請安,且這回他前往水雲鎮,是為了要帶回那姑娘,但她卻從總管那里得知,他是獨自一人回來,並未帶什麼姑娘,明白約莫是出了什麼事,遂讓下人去召兒子過來。

陸氏沒等多久便見到兒子過來,見他緊蹙著眉峰,愁容不展,她關切的詢問︰「這是怎麼了?你不是去帶那位姑娘回來嗎,人呢?」

「她被抓進刑部了。」

「發生什麼事了?」陸氏訝問。

安長念將高久思的身分告訴母親,接著說道︰「我進宮去求見姊姊,想請她向皇上求情,但姊姊不肯答應,還讓我別管這事。娘,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處死,我要親自去面見皇上,為她求情。」

陸氏听見兒子的話後沉吟須臾,正色問他,「你無論如何都想救她嗎?」

安長念毫不遲疑的答道︰「她是我的妻子,做丈夫的在妻子有難時,豈能抽手不顧,就像若您有危難,爹也絕不會棄之不顧。」

聞言,陸氏徐徐開口,提起他幼年時的一件事。

「你可還記得你十二歲那年,我帶你進宮去探望你剛入宮的姊姊,那時你頑皮的四處亂跑,驚擾到正在御花園的太後。太後喜靜,喜歡獨自一個人坐在風雨里賞花,當時宮女和太監們都退到了亭子外,你卻淘氣的鑽了旁邊的矮籬,闖進風雨亭里,宮女們發現,連忙進亭里要把你帶出來,進去後才發現,太後突發心疾昏倒在椅子上,連忙召來太醫,這才及時救治了太後。」

「記得。」他不明白母親為何會在此時提起這樁陳年舊事,太後早在五年前仙逝,他不可能請太後出面為高久思求情。

「皇上素來孝順,得知因你而救了太後一命,特別從身上摘下一塊隨身玉佩賜給你。」

他想了想,似乎有此事,點點頭。

「那面玉佩,你後來擱到哪里去了?」陸氏問道。

「我不記得了。」那時他還年幼,見皇上賜他一面玉佩,也沒當回事,回來後就隨手不知放到哪里去了,連當時皇上說了什麼都不記得。

陸氏徐徐再告訴兒子,「皇上賜給你那面玉佩時,曾說念在你救了太後有功,將來你可持此玉佩求他一件事。」所以她曾叮囑兒子要好好收著玉佩,也許日後用得著。

听到這里,安長念頓時明白母親忽然向他提起這件陳年往事的目的,登時面露驚喜之色,「我這就去把那面玉佩找出來。」君無戲言,找出那面玉佩,他就可以拿著去面見皇上,為思思求情。

然而事隔十來年,那面玉佩他已不曉得放到哪里去,和婢女在屋里翻箱倒櫃的找著,可一直到半夜都未找到那面玉佩。

眼見已有一絲希望,然而就在滿懷喜悅時,那近在眼前的希望卻越離越遠,安長念陰沉著一張臉,氣惱自個兒當初為何沒听母親的話,將那面玉佩好好收起來,以至于現下遍尋不著。

想到高久思身陷囹圄,還等著他去救,他重重朝自個兒扇了一巴掌,「那麼重要的東西,誰教你不好好收著!」

「世子!」婢女們見狀驚呼一聲。

「給我繼續找,沒有找著誰都不許休息。」

為了找出那面玉佩,接下來幾日,安長念與下人幾乎把府里上下全都翻了一遍,每一個角落都找了再找,卻仍找不著那面御賜的玉佩。

身陷在暗無天日的大牢里,一開始高久思仍懷著一絲期待,也許安長念真的有辦法能救得了她,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半點消息都沒有,就連他都不曾來探望過她,她那一點期盼的心漸漸涼了下來。

她不怪安長念,他應是盡力了,只是她犯的是死罪,他多半也使不上力救她。

幾日前來審訊她的官員曾告訴她,先前抓獲的那幾名逃月兌之人都已陸續伏誅,當時她已心里有數,她要逃過一死的機會十分渺茫。

「吃飯了,吃飽點,好上路。」獄卒依例,替幾個即將砍頭的罪犯送來殺頭飯,讓他們能飽餐一頓再上路。

斑久思看著獄卒送來的這最後一頓飯菜,即使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心中卻還是忍不住驚惶懼怕。

她听見有人放聲大哭,也有人恨天恨地的咒罵不休,她也怨恨為何自己這一生從未害過人,卻要遭受到這般殘忍不公的對待。

可再多的怨憤也改變不了她的命運,她抱著膝蜷縮起身子,在這最後的時刻,她努力讓自個兒去回想這短暫的一生曾度過的那些快活的日子。

爺爺女乃女乃對她的呵寵疼愛,還有何叔、何嬸、三胖哥、阿禾、方全一起替她把燒掉的茶鋪重建了起來,還有她與初六共度的那段時日,想起這些事,她嘴角微微漾開笑意。

再想起他陪著她坐在囚車里時,曾對她說︰「等把你救出來後,我帶你回去見我爹娘,再風風光光把你娶進門,以後咱們生三個孩子,一個姓安,一個姓柏,一個姓高。」

斑久思陷入回憶里,幽幽的回想著自個兒短暫的一生,直到獄卒來把牢門打開,喝了一聲,「提人犯高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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