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她們都還是水雲院里的粗使丫頭,突然被選中跟隨了二少女乃女乃被放逐到小院去,沒想到如今隨二少女乃女乃回歸正房竟成了一等丫鬟,真像作夢一樣。
不過她們可不敢就此就得意忘形,反倒更加的兢兢業業,因為她們若做不好,丟的就是破格提拔她們的二少女乃女乃的臉,更因為她們知道了二爺與二少女乃女乃所要面對的敵人不是別人,正是侯爺夫人。
「怎麼會?」
「因為夫人想毀掉二爺。」
「為什麼?」
「因為二爺非夫人所親生。」
這是個令人震驚的答案,卻非讓人難以置信。
二爺在上官家中一直是個特異分子,既紈褲跋扈又無才無能,和其他主子們大相徑庭,偏偏獨寵二少爺的夫人卻從未導正過他,只有無止境的縱容與寵溺從來就不是真正的關心與愛,而非親生這個秘密便足以解釋一切。
總而言之,在得知這個秘密之後的兩個丫鬟更加謹言慎行,更有大丫鬟的氣勢了。
正房里原本的兩個大丫鬟紅菱和紅芙,被上官赫宇以年紀大了,不適合繼續留下的理由要衛珠玉替她們找人嫁了,兩個紅丫頭為此哭得肝腸寸斷,卻改變不了上官赫宇所下的決定。
兩個二等丫鬟紫衣和彩衣,衛珠玉暫時沒動她們,想看她們的日後的表現再做決定,如果她們不服年紀比她們小、資歷也比她們淺的荷葉或小草的管束的話,要拿下她們也能有個好理由。
余下的丫鬟能進正房的機會不多,倒是可以不必急著處理。
重新搬回水雲院正房居住,衛珠玉自然再度走進侯府所有人眼中,不再是個沒有任何存在感、可以完全置之不理的人。
不過她的生活與表現卻絲毫沒有改變,仍像居住在小院里時一樣,除了固定時間去向侯爺夫人請安外,鮮少走出水雲院,也沒有想要插手掌管水雲院,一切皆照舊,只除了——
「二爺沒有回府就算了,為何回府總宿在二少女乃女乃房里,這不公平,二爺又不是她一個人的!」
「她是妻,咱們是妾,咱們憑什麼和她爭公平?」
「憑咱們一樣都是二爺的女人,憑咱們比她早入府,憑咱們樣樣都比她強!」
「咱們樣樣比她強又如何,二爺還不是喜歡她,只要回府就宿在她那里,連想都沒想過咱們三個。」
水雲院里的三個姨娘正齊聚在媚姨娘的屋里說話,帶著滿月復不平之氣說話的是媚姨娘,回以無奈又帶點挑撥言語的是蓉姨娘,始終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則是香姨娘。
她們發現自從二少女乃女乃回歸後,她們想見二爺一面都顯得困難重重。她們不知道這是二爺或是二少女乃女乃的意思,只知道絕對不能再讓這情況繼續下去了。
她們同樣都是二爺的女人,雖身為侍妾不敢與正室爭寵,要求雨露均沾,但至少也該分些寵愛給她們,讓她們能替二爺生養個孩子吧?為此,她們今日才會聚在一起想辦法。
「要不,咱們一起去求見夫人,請夫人替咱們做主?」媚姨娘說著看向香姨娘,臉上滿是期盼的表情。
香姨娘曾是侯爺夫人身邊的丫鬟,她若要求見侯爺夫人,請夫人替她開口對二爺說句話應該不難才對。
「夫人不會見咱們的。」香姨娘道。
「不會見咱們會見你啊,畢竟——」
「夫人不會見我的。」香姨娘苦澀的搖頭道︰「過去幾年每當夫人壽辰時,我都會親手縫制一件衣裳送給夫人賀喜,但夫人卻讓人直接退了回來,連收到都不願意,又怎會見我,替咱們做主呢?」
「你以前不是在夫人身邊服侍的嗎?」蓉姨娘蹙眉道。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現在的我只是二房一個不受寵的姨娘,夫人她為何要見我?」香姨娘自嘲的扯了下唇。
「夫人也許會看在舊情上……」
「連賀禮都直接退回來了,你真覺得夫人對我還會有舊情嗎?」香姨娘搖搖頭,道︰「夫人從來就不是一個心慈手軟會念舊情的人,柔姨娘的下場就是最好的證明,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媚姨娘無言以對了。
同樣身為水雲院里的姨娘,那個柔姨娘有幾斤幾兩重她們又怎會看不出來?捉奸這事一開始的想法或許真出自于柔姨娘,但她卻絕不可能有本事可以讓這麼多下人听她的命令辦事,柔姨娘完全是被人利用了卻不自知,而能讓她如此不設防的,除了當初做主讓她入府的侯爺夫人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給你們一個良心的建議。」香姨娘忽又開口,道︰「你們可以為自己的未來做任何事,就是千萬別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去,否則柔姨娘的下場終有一天也會成為你們的下場。」說完,她從位子上站起來,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兒?咱們都還沒討論出個結果。」媚姨娘愕然問道。
「我對于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並無不滿意之處,所以不管你們想爭什麼或是做什麼都別算上我,我不想參與其中。」香姨娘平靜的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覺得她說的話可信嗎?還是她根本不想出力,只想等咱們抗爭成功後坐享其成?」媚姨娘看著香姨娘離去的背影,蹙眉問蓉姨娘。
「她想坐享其成也要有本事能夠坐享其成。」蓉姨娘哼聲道。
「也對,她從來就不是咱們倆的對手。」媚姨娘點頭道。「現在只剩咱們倆了,你說,這事咱們到底該怎麼做?」
「你呢,有什麼想法?」蓉姨娘不答反問。
「都到這地步了,你還想藏私嗎?若不是真心要合作,干脆現在就一拍兩散。」媚姨娘冷聲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已有打算?畢竟合作這事一開始就是由你提議的。」蓉姨娘解釋了幾句,接著又道︰「我能想到的不外只有兩個,一是裝病請二爺憐惜,二是直接去找二少女乃女乃據理力爭。」
「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媚姨娘滿心失望。
「這也不算是辦法,而是咱們現今唯二可走的兩條路。」蓉姨娘搖頭道。
「什麼意思?」媚姨娘一時沒能想明白。
「柔姨娘的事剛發生不久,二爺對陰謀詭計肯定非常反感,咱們有所求只能明著來,絕不能使出什麼陰謀詭計,否則真會偷雞不著蝕把米。」蓉姨娘解釋道。
「你說的有道理,這點我先前還真沒考慮到。」媚姨娘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疏忽。
「你原本打算怎麼做?」蓉姨娘問。
「想辦法讓那一位生病一段日子,只要她沒辦法服侍二爺,二爺自然會想到咱們。」媚姨娘老實說出自己原本的計劃,至于如何才能讓衛珠玉生病,則需要三人共同參與,集思廣益。
「照你這法子做,一旦被查明真相後,肯定會害死咱們的。」蓉姨娘蹙眉道。
「是我考慮不周,你的思緒比我周密,這一次是我不如你。」媚姨娘第一次當面認輸。
蓉姨娘嘴角忍不住微揚了一下,對于能讓勁敵服輸還挺得意的。
「走吧。」媚姨娘倏然起身道。
「走去哪兒?」蓉姨娘愕然問道。
「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來去找二少女乃女乃好好的說道說道。」
「現在?」蓉姨娘蹙起眉頭,問︰「難道咱們不必先籌劃一番嗎?」
「籌劃什麼?你覺得以二少女乃女乃那副沉默寡言的性子,她爭辯得贏咱們倆嗎?」媚姨娘一臉不屑的表情。「咱們一起行動並不是怕一個人爭辯不過她,而是怕孤掌難鳴,難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