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怎麼紅紅的?還有點腫。」他突然發現異狀,放下餐具,小心的模上。
「嘶——」倒抽一口氣,本來沉溺在自己鋼琴世界里的舒芙蕾回過神看著嚴子峻,「好痛喔!」
「什麼時候撞到的?」他擔憂的問。
「不是撞到的,是被教授打的,他說我彈得好爛……根本不像是拉赫曼尼諾夫……啊,我來不及了。」哀鳴結束,她又躲回無人能觸及的音樂國度。
「敢打三龍幫的幫主,我去把那個教授大卸八塊!」小胖率先喳呼。
雷公揮拳打了他腦門一記,要他安靜,眾人目光的焦點落向了嚴子峻。
他凝望著眼前的她,心疼她額上的紅腫,心疼她為他做的每一分努力。
腦子里不斷掠過他們認識以來的每一個場景,天橋、便利商店、三龍幫、道場、後山……
下一秒,他迅速的張開手臂就把舒芙蕾緊緊地擁入懷中。
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舒芙蕾望向抱她的人,發現是嚴子峻,她開心地露出笑容,安份的被他擁著。
小胖的眼楮瞪得像牛眼一樣大,還來不及嚷嚷,馬上被挾持離開現場,其他人也很有默契的各自端著飯碗,默默的離開飯廳躲到屋外的角落去,把溫馨留給他們兩個人。
「好溫暖……」她發出喟嘆,沒多久,疲累的她馬上在他懷里睡著。
累壞了,她真的累壞了。
這是一場可怕的耐力賽,把三個階段的賽程濃縮在一天中,對選手來說、對評審來說,無疑都是一種考驗。
沒有告知任何人,舒芙蕾準備獨自出席這場盛大的鋼琴盛事,相較于其他選手有家人、朋友在一旁打點安撫,獨自上場的她肯定顯得勢單力薄。
然而她不怕,因為這個考驗即將帶領她通往美麗人生的下一階段。
她只想專心彈好鋼琴,然後……兩人漫步波士頓。
做好準備從房里離開的她,躡手躡腳的推開那人的房門,晨曦引領著她走向床邊——
那是一張熟睡的面容,舒芙蕾望著,久久都不忍離去。
「今天就要決定我們的將來了,子峻,你給我在家乖乖等著,等著我拿到冠軍跟你一起回波士頓!」
宣示完她的必勝決心,舒芙蕾偷偷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旋即出發征戰。
她一走,床上假寐的人便睜開眼楮,他用滿是祝福的目光送她出發,「加油,芙蕾。」
來到會場,听完教授落落長的叮嚀,舒芙蕾趕緊到後台更衣準備。
說來幸運,這件禮服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名牌款式,而是師母利用假日去跟龐大人潮作戰後順利搶購到的百元禮服,再加上手工修改之後,超合身又超漂亮的。
她這輩子第一次穿上這種華麗的服飾,物超所值的幸運叫她連著開心了好多天呢!
小心翼翼的穿妥禮服,舒芙蕾才走出更衣間,突然「啪」的一記聲響,才穿上身不到一分鐘的禮服,竟然發生肩帶斷掉的慘事,而且還一次斷兩邊!
幸虧她機警挽救,要不然這件禮服就要頑皮的從她身上開溜,平白讓其他人賺到春光。
「喔喔,壞預兆喔,禮服肩帶竟然斷掉了。」林淳玲從另一個更衣間走出來,五顏六色的臉龐盡是不懷好意的笑容。「還是說你是想要這樣色誘裁判,好為自己贏得獎金,不會吧?呵呵,好低俗的做法喔!」
舒芙蕾凝視著她幸災樂禍的神情——
一定是她,一定是林淳玲搞的鬼,早上師母還特地幫她仔細檢查過禮服的,沒人搞鬼怎麼可能才短短的時間,兩邊的肩帶就同時莫名其妙的斷掉!
可惜事出突然,她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實自己的臆測。
懊死,她一定要冷靜,絕對不可以受到這些意外的干擾,眼下,她得先解決禮服的難題才是。
一手抓住胸口,一手拎著裙擺,舒芙蕾雷霆萬鈞的沖出去尋找工作人員。「訂書機,誰有訂書機?該死!這年頭大家都不用訂書機的嗎?」
她逢人就問,連會場的清潔工都不放過,然後隨著時間的拉長,她的嗓門也跟著益發的嘹亮,充滿焦慮。
一名抱著資料從她眼前跑過的男子被舒芙蕾扯了回來。「給我訂書機,馬上找到一個訂書機給我!」她大吼的命令。
就是那宛若女王的姿勢,把男子嚇得趕緊找來訂書機恭敬的奉上,舒芙蕾隨即十分豪爽的抓起肩帶,硬是把肩帶釘死在禮服上後,又匆匆跑回後台,及時趕上她的出賽。
一曲終了,她的自信與完美的演奏為她贏得莫大的掌聲,倒是一旁的林淳玲因為自己不大出色的表現,臉色黑得跟炭似的。
「你不會贏的,你不會贏的!」林淳玲傲慢的宣示。
「我沒有要贏,我只是要拿冠軍。」舒芙蕾毫不掩飾自己的企圖。
從早上一直到下午,她從初賽、復賽一路闖關進入了總決賽,她食不下咽,可是為了保持體力,在接下來的總決賽和其他優秀的選手決一死戰,她拿出早上買的御飯團,用力的咀嚼著。
有點干,可卻是最美好的滋味。
沒有任何休息,她又把精神投入在她的鋼琴世界里,雙手模擬在琴鍵上的感覺,力求等一下能有盡善盡美的精彩演出。
總決賽的舞台上,當她奔馳的雙手在黑白的琴鍵上彈出最後一個音符時,舒芙蕾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虛月兌了……
台下澎湃的掌聲她听不到,整個耳朵陷入嗡嗡作響的混亂,接下來的事情,她彷佛沒有參與過,久久回不了神,直到曲終人散,舞台的燈光逐一的暗去……
舒芙蕾穿著師母用心修改的禮服,坐在後台休息室的椅子上,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她望著雙手,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麼度過的。
她一臉呆愣的凝望自己的雙手,無言。
驀然,來勢洶洶的淚水像漲潮的海水,瞬間淹沒了她的視線,溫熱的液體傾瀉而出——
她止不了這樣凶猛的態勢,無論她怎麼努力的拭去淚水,仍無法停止,最後,她把自己的臉埋進掌心,放縱的嚎啕大哭。
她啜泣,從內心深處涌上的傷感不斷的想要掙月兌她的軀體,促使她無法克制的哭泣,舒芙蕾無視于旁人好奇的眼光,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
直到一雙手拍上她的肩膀,她才回神。
「小姐,我們要關門了,你不要再哭了。」會場堡作人員無奈的勸說。
她狼狽的抹了抹臉,「對不起。」隨便收拾了東西,她別扭的踩著高跟鞋,走了幾步後,她就將鞋子月兌了下來,轉而拎在手上,像個落難的小鮑主。
「她該不會去自殺吧?」工作人員說。
「只要不在這里出事,就沒我們的責任,畢竟冠軍只有一個。」
第9章(2)
步出會場,舒芙蕾還是淚眼汪汪的,她低頭走著,猛地撞上了一堵肉牆——
她抬起帶歉意地臉,在看清楚對方後,她傻了。
「為什麼哭?」嚴子峻皺著眉,托起她的臉問。
不問還好,一問,她撇下東西整個人往他懷里撲去,又是一次放肆的大哭。
一切原本都很完美的,她的初賽、復賽,苦練多時的曲子在她精湛的表現下不只一次為她贏得所有人的掌聲,可就在最重要的總決賽——
她出場時莫名其妙的跌倒,整個人摔得五體投地,但那不打緊,頂多是惹來一些無傷大雅的嘲笑罷了,壞就壞在她的指頭竟然在她摔倒的那一剎那不慎受傷!
最重要的一首曲子,她因為手指受傷而毀了表現,盡避她忍痛彈完曲子,然而原本即將到手的冠軍還是就這樣拱手讓給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