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神討夫 第9頁

也是,祈洛心機深沉,對她絕不能注入太多感情,否則,縱使他極力跳月兌權力爭斗,也很難置身事外。

朱定康抿緊了薄唇,再看她天真睡容一眼,便起身準備離開,雀兒剛好進門,連忙一福。

「駙馬爺、主子回來了。」她看了床上一眼,發現主子睡著了。

他也看向她,「讓她睡,通知廚房,晚膳晚點兒準備。」

「呃,是。」怎麼覺得駙馬爺的表情怪怪的?

稍晚,桑德醒來,從雀兒口中得知他離房時表情很嚴肅。

因此,兩人在用晚膳時,面對一桌好菜好酒,她卻沒什麼胃口,在房間屏退雀兒跟其他僕佣離開後,她打開天窗說亮話。

「是不是我今日撒出的銀子太多,讓夫君不高興?」

「不是。公主何出此言?」

「別叫公主,此刻只有我們兩個,叫我桑德。」

朱定康點頭。

「既然是夫妻,就要對彼此坦然,是吧?」她再道。

「自然是如此。」

「那麼夫君不開心嗎?我知道我睡熟了,讓夫君一路抱回房里,可是那是因為前一晚我繞了半座城——」

他忍不住再三叮嚀,「既然你提到這件事,那我也得提醒你,不可以再做同樣的事,太危險了。」

她提點允諾,「我知道了,母妃說了,日後我的事全是夫家的事,所以,」她突然朝他嫣然一笑。「我相信依夫君的善良,一定不會阻止我做布施行善的事。」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仿佛可以想見他的金山銀礦被一角一角的搬空。

明明想阻止,但出口的話卻是——「我不會阻止,也不會因為你今天做了財神爺而不開心,你別多心了,快吃,菜都要涼了。」

她覺得他沒有說真話,但看他動筷子,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覺得他反而沒有那一夜來得好接近,明明俊臉上帶著笑意,但就是有股疏離感。

桑德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飯,後來干脆直接吃起甜點。

他濃眉一蹙,「這是壞習慣。」

「呃,」她粉臉微紅,「是,我會改的。」

明明很愛吃,但夫君都開口了,這會兒也只能將甜糕放下。

那副想吃又不能吃的可愛模樣,令他幾乎沒有思考的就月兌口而出,「吃吧。」

「咦?」

「想吃就吃吧,但下回還是吃了正餐再吃,免得壞了身子。」

他終究還是寵了她!他真不知該不該打自己一拳?!

她露齒一笑,「夫君真是個好人。」

「那你呢?你是什麼樣的人?」

「我是——」她一臉認真的想著,也認真的看著他,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答案很重要,「我是個想當好你妻子的人,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許不會一生一世,但只要當夫君的妻子一天,我就會好好伺候你。」

朱定康蹙眉,「為什麼你認為我們不會在一起一生一世?」

因為她是有任務下凡的嘛,一旦任務結束,她就會離開。

他注視著她久久,卻見她低頭閃躲他的目光,「怎麼不回答?」

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她感到不安,平時反應就不太靈光,這會兒更是答不出話來。

「還是我替你回答?因為你是帶著任務嫁進來的,是嗎?」他似笑非笑的問。

桑德猛地一抬頭,又驚又慌,「夫君怎麼知道?那可是天機啊!」

「天機?!」他兩眼一翻,覺得可笑極了!「四皇子的心,路人皆知。」

她滿心疑惑,想了又想,這才明白,「夫君你誤會了——」

「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我會選邊站,當初就不會選擇當商人。」他隨即起身,「公主慢用。」眸中閃過一抹令人不及察覺的抑郁之光。她的誠實,讓他勢必得跟她保持更遠的距離。

這一晚,他還是沒回新房睡覺,但桑德仍然不明白,她何時曾要求他選邊站。夫君會不會想太多了?

罷了,腦子長在他身上,就隨他想吧。

只有天知道,她的試煉期有多長?也許,她很快就得回天上去了。

第4章(1)

接下來的日子,新婚夫妻就維持著相敬如賓的關系,兩個人都很忙,朱定康的生意版圖跨足到陶瓷業,海外貿易逐漸熱絡,洋人對中國陶瓷相當有興趣,嗅到商機的他,特別派人分別前往各名瓷窯帶回各大窯系的作品,一一了解其特色,決定投資的目標,忙得不可開交。

至于桑德,雖貴為公主,但言行舉止一點都不像,她沒有架子、善心泛濫,化緣的窮和尚天天上門,她總熱情給齋飯,盡心對待;哪里需要濟弱扶貧,她也絕不落人後。

拜如此親民、善良的妻子所賜,朱定康走在路上,不少讓妻子的仁德照顧到的百姓們,莫不感恩的向他行禮,他總是帶笑回應,但心里想什麼,永遠沒人知道。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為被她撒出去的錢在淌血,幾欲發狂,卻無法也不打算阻止。

妻子的一舉一動,每天都有人向他回報,除了知道她四處布施外,他還知道她日常的活動。

雖然出身皇室,身上也有那股貴氣,但她親和力強、溫柔善良,除了三餐要有甜點這唯一的要求外,錢莊里的人吃什麼,她就吃什麼。

備妥的雪片糕、芝麻薄脆片、松子糖、杏仁糕、松花糕、玫瑰糕……也絕不會獨享,她不是個吝嗇的主子。

他自然也不是小氣的丈夫,要管事隨意去買一堆,任她吃到飽、吃到吐,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不同于他與父親及家人間的淡漠,她會主動前往一街之隔的相國府,對父親噓寒問暖,善盡一名媳婦的責任。

兩人的話題,听聞是三句不離他是否有出將入相的意願。

令他意外的是,陪同前往的侍從回報說,她總是不厭其煩的回答,「夫君正在做他愛做的事,我只會支持,不會干涉。」

听說,他爹總是笑得尷尬。

她也不喜歡乘著駟馬高車來回,覺得騎馬較方便,只要听聞哪里有人病了、餓了,貴為公主的她備了吃的跟銀子,一蹬上馬兒,就策馬奔去。

據聞皇室的人對他放縱桑德的行徑不以為然,但她嫁了人,進了朱家門,他們便沒立場說什麼。

再說,老皇帝喜愛的妃子中,沒有荷妃,更甭提桑德的親娘早已香消玉殞,父女情本就薄弱,老皇帝已準備要把皇位傳給太子,再待一、兩年,祈鎮羽翼豐了,就讓他正式親政,因此,皇帝老子的日子過得極為悠閑,不太管事,且後宮三千,兒女眾多,桑德嫁給他後,更不會是他皇帝老爺要管的事了。

此刻,在大大的陳列室里,擺滿了定窯、約窯、官窯、汝窯、龍泉窯、景德鎮窯的瓷器,它們顏色各異、釉色滋潤、造型多樣,尤其是眼前這光澤晶瑩的定窯瓷器,特別吸引他,白淨無瑕,像極了某人……她有張白瓷般晶透的臉,而這段日子,她過得相當逍遙……

朱定康望著窗外林木圍繞的院落,又回過頭來,看著放在桌上的邀貼。

遲疑了一會兒,他步出屋院,喚了總管,將他的愛駒從馬廄拉來後,策馬直奔開元錢莊。

毫不意外,一串人龍長長的排在錢莊大門外,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隊伍中並非都是他預料的貧困百姓,竟還有眼熟的富豪仕紳、王公貴族?!

他扯了韁繩停下馬兒,錢莊的伙計一見到他,立即迎上前來,接過韁繩。

避事也立刻走了出來,他一進錢莊,這才發現里面並未被人群擠得水泄不通,而是只有桑德的那個櫃台前排了人龍。

癟台後方的她,眉宇之間流露著真摯無偽的動人神韻,散發出一股就是讓人想要保護她的氣質,美得令人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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