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煙水寒 第21頁

「剛剛看見他們往這兒走,我想起來他們是誰了,是聖月教的人啊!」

「其中—人還是右護使,擒下他們,咱們就揚名立萬了!」

「快快快,找到人最要緊。」

「寒,我們該走了。」夜靈的眼神飄向遠方,掌心竟微微冒汗。

「連神醫對此毒都毫無辦法,聖月教可真是厲害。」耿千寒收回手,冷哼自嘲。

「不,比起你,夜姑娘的身體——」齊紫英冷不防捉住夜靈的柔荑。

「你做什麼!」夜靈一個掌風就將齊紫英給震退。

齊紫英退了好幾步,合上眸子,憶及方才和夜靈的短暫接觸,不由得鎖緊眉宇。雖然僅是一瞬間,他仍是快速把到了夜靈的脈象。他知道她的氣色不好,有些古怪,卻沒想到如此嚴重。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厲聲高喊,各派人馬自四面八方蜂擁而至。

夜靈率先躍至民舍屋頂上。「再不走就要殺生了,我還想衣物淨白地去春香閣呢。」

雹千寒隨後跟上,不解地問︰「那是什麼地方?」

「妓院。」她書生般溫文一笑。

「想都別想。」耿千寒上前攬抱住她的腰際,縱身飛離。

「夜姑娘,若需醫治請來齊天莊找人,再拖下去你活不過幾年的!」

齊紫英朝兩人的背影大喊,擔憂的神情全寫在臉上。

雹千寒回眸望了一眼齊紫英,皺眉。

連七血毒都束手無策的大夫,還能為夜靈治療什麼?未免太可笑了。

他會靠自己替夜靈尋找生路,哪怕賠上自己的全部也在所一不惜。

是夜。

雹千寒一身黑色勁裝,黑布蒙面,小心翼翼在聖月教內穿梭。

聖月教教主從今日開始至後山舊殿閉關一個月,這是個絕佳的機會,正好他可以探—探七血毒的虛實。

他身輕如燕穿過層層守夜巡邏的教徒,來到教主寢房外的回廊,趁無人之際,快速以刀尖挑開了窗子的木鎖,縱身飛入其中,反手掩上窗戶。

「你果然來了。」

一道聲音在漆黑的房中響起,耿千寒驚訝地頓住。

霎時燈火明亮,聖月教教主卓日霄坐在遠處的太師椅上,依舊戴著圓頂黑帽,帽緣垂著烏色紗幕,教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雹千寒瞪大雙眼,僵在原地。

「舊殿有密道可以通回寢房,你不必驚訝。」卓日霄起身,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

雹千寒自知沒有藏躲的必要,索性扯下面罩,抬頭挺胸地看著他。

「教主早料到我會來?」

「當然,你不是一直在暗中打探七血毒的配方與解藥嗎?趁我閉關之際,來我的寢房搜索,這很容易理解。」卓日霄又倒了一杯茶水,朝耿千寒伸手,要他過來喝了這杯茶。

「教主既然明白我私底下的一舉一動,就該知道我不完全對聖月教忠誠,為何不將我除掉?」耿千寒上前接過杯子,卻沒有舉杯。

「教中有誰是完全忠誠呢?」卓日霄語氣嘲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利,不論是為了保命,還是為了權力與地位,不會有人是全心全意為聖月教付出而不求回報。這就是魔教與正派的差別,因為我們使用的手段,無法讓人臣服。」

「嗯?」耿千寒頗為訝異卓日霄的說法。

「這是一個女人告訴我的,我當初不懂,但隨著時光流逝,我卻漸漸懂了。」卓日霄抬手,摘下頭上的黑帽。

雹千寒不禁屏息,因為印入他眼簾的,是一個白發蒼蒼、臉上有無數傷痕與皺紋的老翁,盡避他站得直挺,身材猶如壯年之人,但那張臉實在蒼老得過分。

卓日霄又月兌掉了手套,他的雙手布滿皺折,干瘦又青筋暴露。

「教主,你……」耿千寒接不上話。

「雖然外貌衰老,但我練就了聖月寶典最上層的功夫。」卓日霄大笑。「可是這又如何?我殺了那個告誡我的女人,最後也殺了她的丈夫,更早之前,我還奪走他們之間珍貴的東西,這一切都沒令我得到滿足,反而是更深層的空洞。而你呢?你為了救夜靈,能做到什麼地步?」

雹千寒怔了一下,他沒想到教主會全盤皆知他的目的,難道所有的事情都瞞不過教主的法眼?

「教主,你其實全都知道?」耿千寒試探性一問。

「當然,屈敬遠野心甚大,我一直都在暗中觀察他。所以,包括你是赤焰門的幸存者,以及夜靈身上的蠱蟲,我全部都知曉。」卓日霄走回太師椅上坐定。

雹千寒頗為詫異,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啟唇︰「教主等著我來,想必是有所安排?」

卓日霄的手指輕輕敲著椅把。「中蠱之人,瞳色轉淡,毛發成褐,蠱愈深,色愈淺。你一定以為只要屈敬遠不去喚醒蠱蟲就沒事了,但本教主告訴你,這種蠱蟲沉睡期間仍持續在成長,等到它長大了,不用刻意去喚醒,它還是會自行蘇醒破體而出。」

雹千寒想起她淺褐色雙眸及長發……心中一緊,目光變得可怕。「教主可有解蠱之道?」

「自然是有。魔教的邪門歪道很多,但以本教主的閱歷而言,解此蠱不算難事。只不過我有條件……」

「教主請說。」

「你能為她犧牲到什麼程度?」卓日霄牽動著臉上的皺紋,笑了。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耿千寒堅定地回答。

「哈哈哈哈!那你能忍受她恨你入骨嗎?」卓日霄笑得猖狂。「別急著回答,我再給你一點點誘惑,倘若你遵照我的意思,我不但能為夜靈解蠱,還可以給她七血毒的解藥。」

「所以七血毒真的有解藥?」耿千寒內心激蕩、難以平復,已有預感這場交易不會太簡單。

「是,不過因為能解七血毒的藥引相當難取得,需采用天蓮山上花情樹的果實當引藥,花情果每二十年開一次,一次只能制作一顆解藥,藥方只傳聖月教教主,我現在就有一顆。」卓日霄按下太師椅上的機關,牆壁立刻開了一個縫隙,他伸手進入縫隙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打開盒蓋,一顆暗紅色的丹藥被擺放在里頭。「距離下次花情樹結果,還有十六年。」

雹千寒眯起眼,直視著木盒里的丹藥。「教主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現在吞下這顆解藥。」卓日霄拿起丹藥在手中把玩。

「為什麼?」耿千寒語氣冷森。

「我想知道願意為她赴湯蹈火的你,對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一旦你吞下了解藥就沒有性命上的威脅,隨時想離開也沒有人攔得住你。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有心情顧及她,犧牲自己為她堅持下去嗎?」卓日霄語氣嘲笑。

「如果我能,夜靈的毒怎麼解?」他冷冷地問,心中已猜到七八分。

「很簡單,我將栽培你成為教主,再把藥方傳給你,等到花情樹結果之時,夜靈身上的七血毒自然有解。不過在這段期間內,你得完全听我的命令,不得違抗。」

「如果我當不成教主,或是你出爾反爾呢?」他很清楚這是一場不公平的交易。

「放心,我會先替夜靈解開蠱蟲,就當做是給你的保證,而你也不再受七血毒的威脅,毫無損失不是嗎?我倒是比較擔心你會拋下夜靈,私自遠走,要知道教主的寶座爭取不易,得付出很多代價……哈哈哈!」卓日霄握著木盒,走到耿千寒身邊,將解藥遞到他眼前。

雹千寒深呼吸了一口氣。所以,關鍵在于他是否能繼續替聖月教拼命,征服眾人直到登上教主的寶位,然後讓夜靈不斷服下抑毒丹,等著花情樹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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