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一身清爽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撲向她,一邊以口封住她欲啟的櫻唇,上下其手,又啃又咬地往下探秘,有些急切,這突來的熱情教她幾乎招架不住,差點要棄械投降順了他。
意亂情迷之際,她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一個人,臉色微變地將壓在身上的夫婿推開,雙手護著肚子。
周明寰不是笨人,一見妻子護肚的明顯動作,他立即有所頓悟,再加上她的親口證實,突如其來的天大喜訊讓他驚得變傻了,平時的沉穩內斂全沒了,成了傻呼呼的呆子老爹。
「華兒你……你真的有了我們的孩子?」像怕踫壞極其珍貴的寶物,他很輕很輕地將攤開的大手覆于妻子月復上。
孟清華淘氣地擰鼻,有幾分惹人憐愛。「應該是吧,林大夫來瞧過了,說是一個多月了。」
「你、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吃藥,他有沒有鬧你……啊!我剛才還用力地踫你,他……呃!你傷著了沒,我不曉得你有身子……」他語無倫次,一臉慌張。
「沒事,別緊張,他好好地待在里面,就是有時候不听話,鬧得我吃睡不寧。」吃得少、吐得多,又不得不吃,只好將食物硬塞在口中,細細的咀嚼,小口小口地咽下。
懷個孩子真是磨人,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想起來走動他又鬧騰,簡直是來和她作對的小冤家,但她樂在其中。
孩子是爹娘前世的債主,今世是來討債的,從有了他開始就有操不完的心,這甜蜜的負擔她要扛一輩子。
「什麼,他這麼折騰你?」周明寰的眉頭一皺,似打算將手伸進妻子的肚子里,將孩子拖出來揍一頓再塞回去。
看他面有憂色的關心,孟清華不覺莞爾地噗哧一笑。「哪個懷孩子的女人不是這樣過來的,他不鬧你才該擔心呢!這個小子肯定是頑皮的,等他出來後你得教教他。」
「我教他?」他忽覺責任重大,不自覺地腰桿一挺。
「你是他的親爹,你不教他誰來教他?子不教,父之過,真把他養成紈褲就是你的過失了。」她睞了他一眼。
子不教,父之過。听到這一句話,周明寰想到對自己漠不關心的父親,臉上微露一絲不自在的神色。
「我不會教孩子,怕把他教壞了,還是由當娘的你來教,我……教不出成材的孩子。」
他從沒享受過父愛,不知怎麼當好父親。
「怎麼會教不出大器的兒子,夫君妄自菲薄了,以你今日的成就,誰敢說是泛泛之輩,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有朝一日便是眾人抬頭仰望你。」他有足夠的能力開創一番局面,在盛世中獨領風騷。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一遇風雲便化龍……風雲……莫非是……周明寰腦海中忽地浮現一人的名字——九皇子東方浩雲。
他心一震,旋即斂下神色笑道︰「你就認定是兒子,也許是如你一般清婉玉雪的閨女,眨著瓖墨玉般的水亮眸子朝我笑,讓我疼入心坎底。」
盎貴險中求,或者他該下決定了。
看著妻子明媚多嬌的笑顏,她眼中的專注和信任是他前所未有的溫暖,在剎那擊潰了他的堤防,讓他剛硬而冷凝的心徹底融化,一股暖流般溢滿胸口,全身都熱了起來。
為了她,為了未出世的孩子,他不能再處于受人打壓的下風,遇風則展翅,水起則龍騰,他要捉住每一個飛騰的機會,讓妻兒以他為榮,不像他幼時一般受盡屈辱。
「就是兒子,周府的嫡長孫只能由我所出,這是你說過的話,夫妻同心,這一胎肯定是帶把的,和他父親一樣是站在雲端受人敬畏的人物。」孩子,不要讓娘失望,不是娘不疼閨女,而是唯有嫡子才能讓你爹挽回劣勢,助他登上家主之位。
也不知道是孩子已有魂魄,听得懂娘親在心里與他對話,還是孟清華過于期盼的錯覺,她感覺月復中抽動了一下,有微微的脈動傳至她心底。告訴她︰娘,兒子很快就會來見你,你要疼我,不可以打我小,我會很乖地孝順你。
她當下一怔,全身溢滿為人母的慈愛光華,蔥指覆在小骯上,感受母子心意相通的溫情。
殊不知她的手才一覆上,長著薄繭的大掌也幾乎是同時一動,夫妻倆的指尖相觸,丈夫的手順勢一扣,十指相扣一同落在平坦小骯上,听著彼此的心跳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情生,意動。
兩顆曾經相隔千里的心,如今緊緊相連,火花似的愛苗不知不覺滋長,抽出綠芽,長了女敕葉,長睫奮力往上伸展。
數日後。
「你要到秋香院見祖母?」
周明寰的憂心寫在臉上,眼神不自覺地落在孟清華平坦的小骯上,不贊同她對自個兒身子的輕慢。
那是他們的孩子,疏忽不得。
「總要走動走動,向祖母問安,真要不動可就有人要動了。」孟清華意有所指,面上帶著輕若春風的微笑。
明眼人都听出她話中之意,也許是心中自有盤算的崔氏,或者是伺機而動,不耐煩等待的眉姨娘、珍姨娘,更甚者是崔氏娘家,孟清華肚子里的孩子對他們的影響甚大。這個孩子的出生會改變很多人的將來,甚至破壞已布局好的計劃。
「他」是危機,
同時也是親生爹娘的轉機,「他」的存在將會危及某些人以為牢不可破的地位。
在熄了和妾室爭斗的心思後,孟清華才明白正妻的位置是不可動搖的,關鍵點在春鶯院的男主子,只要他的心偏向妻子,那麼翻騰不休的小妾何其懼,不過是耍猴戲,不痛不癢。
打從她嫁進周府以後,夫婿還沒進過小妾的房,除了生意上的應酬得外宿,或諸事繁忙宿于書房軟榻,他都與她同宿,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會抱著她同眠。
能得此憐寵還有何求,比起她曾遭遇過的夫妻疏離,如今的他已是她心的依盼,再也不願分離。
一听妻子的話語,周明寰眸光微沉。「你的身子還受得住嗎?一早瞧你吐得七葷八素的,臉白似紙。」
他不會委屈她太久的,定要她在人前風光,坐上當家主母之位,無人能在暗處絆她的腳。
她強打起精神一笑,淡抹胭脂。「吐著吐著也就習慣了,胡嬤嬤說撐過頭幾個月就會和緩些,何況還有林大夫在,你瞧我這幾日不是吐少了,也能多吃點粥飯。」
胡嬤嬤是孟夫人特意送過來為女兒養胎的好手,她早年也跟過名醫學過幾年醫術,因全家遇難她獨活,便來投靠遠方表親孟夫人,自此就侍住她身邊服侍。
自從胡嬤嬤來了之後,再加上飲食的改善,她吐到日月無光的孕吐終于舒緩了些,偶爾酸水上涌也僅是小吐了一會,雜糧餅一吃便不吐了,漸漸地恢復了生氣。
蘭香讓孟清華以備嫁為由遣了出去,給足了一副赤金頭面和兩百兩壓箱銀,她歡喜得滿臉春風不疑有他,逢人便夸大少女乃女乃人美心慈,為人是一等一的好,無人比她更好了。
而碧水又調回屋子里,升了一等丫鬟,護短的孟清華不會讓自個兒丫鬟吃虧的。
「祖母為人和善,不會為難小輩,和巧姨娘多親近親近並無害處,她照顧過我,至今仍念舊情的看顧我,看在明澤的分上,你要善待她,見了祖母不要耽擱太久,早去早回……」
難得嘮叨一回的周明寰似乎停不下,喋喋不休的囑咐這、囑附那的,似想把一輩子的話一次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