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物似情濃 第9頁

他冷眼旁觀各懷鬼胎的眾兄弟們,對眼前的一切,他不可能不洞悉,在他們的葫蘆里賣著什麼藥。

七個皇子里,最像廢物的皇三子駱楚坐上了王位,而幫駱楚坐上王位的人就是他——皇五子,這一年,他二十四歲。

從此,他貴為五鳳君,表面上當南周國君的人是駱楚,但其實整個南周國都在他的治下,因為駱楚就是個廢物。

此後四年,其他五位皇兄弟暗中聯合起來對付他,有沒有兄弟,他根本不在乎,他一生都是孤獨的,唯一不懂得嫌棄他的只有三哥駱楚,因為駱楚是個連‘母妃與人私通’都搞不懂什麼意思的笨蛋,所以還是傻乎乎的把他當好弟弟,不會懂得鄙視他,而他給駱楚的回報,就是把王位搶來給他坐。

從小到大,面對著兄弟們的狡詐、陰暗和算計,他的心似鐵一般的冷,而這本《五鳳秘史》對他來說,不過是另一場陰謀和算計而已,只不過,算計他毒殺自己的父親,把駱楚嚇得頻頻哭問他「是不是真的?」,讓他怒不可遏。

「《五鳳秘史》究竟是誰慫恿你父親寫的?」他回身側瞥,瞪著趙晚余的眼神森冷如鷹。「你父親始終不肯招供,那個人是誰你可知道?」

趙晚余驚怔住,悄悄打了個冷顫。

「看來你知道。」他眼神一銳,猶如刀鋒般威脅著她。「我怎麼會沒想到呢?你是趙繼的女兒,從他口里問不出來的,可以從你這里逼問。」

趙晚余惶然地抬眸,只見一張冰冷的面容正俯視著她,專注而犀利,像是緊盯著弱小獵物的猛獸。

「我不知道……」她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楮。「我連父親寫了一本《五鳳秘史》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是誰慫恿他寫的?」

駱雪憤然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咬牙說道︰「這種話你可以說給三歲的小孩听,但說給我听是在羞辱我嗎?」

趙晚余的臉色被他冰冷的眼神凍成一片慘白。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閉眸深呼吸,低聲地說道︰「如果我胡亂說了個人名,萬一不是,豈不是害了無辜的人?」

「別想唬我,是不是無辜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一步步逼近,一句句怒問。「你父親只是一個讀死書的文人,從來沒有入朝為官過,也從來沒有見過我,但是他在《五鳳秘史》里對宮廷和我的描繪都仿佛親眼所見,如果沒有人告訴他,他怎麼可能寫得出來?說!這個人到底是誰?」

趙晚余被他逼得倉皇後退,不知所措。

***

「你和你父親一樣嘴硬,是不是非要把你的手指頭砍一根下來送去給你父親,他看到你的手指頭肯定全部都會招了。」

趙晚余震駭地瞪著他,無法置信。

駱雪陰沉地眯起雙眸,冷笑道︰「或者,你一日不肯招供,我就每一日砍你父親一根手指頭下來,直到你肯招了為止。這個法子不用砍掉你這些漂亮的手指頭,似乎更好一點。」

「你實在太狠毒了!」

趙晚余駭然,面無血色,瞠大的雙眸不斷溢出恐懼的淚水。

「你可以繼續贊美我,盡量說。」

駱雪冷冷一笑,逼視著她崩潰的淚顏。

「你冷酷、凶殘、暴虐、泯滅人性!」她痛苦怒吼著。「你直接殺了我好了,不要凌虐我爹!」

「我讓你說你還真的說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膽敢在我面前這樣罵我,你當真不想活命了嗎?」他懶懶地恐嚇。

「你是南周國權勢地位僅在國君之下、視人命如草芥的五鳳君,就算我想活命,但我的命在你眼里算什麼?我只是小民,無法斗得過你滔天的權勢,我只盼死了之後能到閻王面前好好地告你一狀!」

她努力維持堅決的怒意和氣勢,阻止自己陷入驚慌恐懼中不能自拔。

「你這冷硬倔強的性子終于藏不住了?」

駱雪用力握住她的雙臂,俯身眼對眼地瞪視著她,若不是她額角滑下的冷汗泄了她的底,他還真會為她驚人的膽識感到欽佩。

「是,我不藏了,能狠狠罵完你再死,也夠值了!」

她放棄了哭求,放棄了掙扎,放棄了所有希望。

「只要一死,就算我凌虐你爹,你也不會感覺到痛了,是嗎?」她的反擊更加激起了駱雪的征服。

趙晚余的心頭猛然一絞,覺得自己快被他逼瘋了。

「你簡直是個惡鬼!你是個惡鬼!」她失控地捶打他的胸膛。

駱雪倏地將她緊抱在胸前,雙瞳深處跳動著奇異的火光。

「只要你乖乖地招供,我保證你爹安然無恙。」他彎著寒冽的笑眼。「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肯供出那個人,我就會立刻放了你爹。」

「我不信,你只是要讓我中計而已!」趙晚余狠手一推,掙開他的摟抱,怒瞪著他的燦亮眸心里閃爍著倔強不屈的光芒。「我現在已經看清你的真面目了,我爹寫的《五鳳秘史》說不定全是真的,你的所作所為和書里所寫的根本沒有兩樣,像你這樣殘暴無情的人說的話有哪一句能信?我爹犧牲自己揭發真相,他光明磊落,無畏無懼,而我身為他的女兒,卻無恥地在這里乞求你饒他性命,要是父親知道了,一定會為我的行為感到羞愧!也罷,既然我們父女二人闖進了你的地獄里,要殺要剮都任憑你,我不會再求你了!」

駱雪冷然怔忡,臉色更加陰沉。

「不求我了?也不怕死了?」他鄙夷地哼笑著。

趙晚余的勇氣幾乎被駱雪眼中寒冷的怒火絞斷。

「死就死,你想怎樣便怎樣吧,我什麼也不求了!」她冷冷怒視他。「本來還想求你讓我們父女兩人死得痛快一些,但像你這樣殘忍無情的人,求也是白求,我不必再浪費力氣了!」

駱雪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看。

從來沒有人有膽量與他對峙,她卻敢。從來也沒有人能在他的威嚇之下駁斥回嘴,而她也敢。

他沒有因她的頂撞而動怒,因為早知道她並沒有打從心底真心順從他,只是礙于他的身份才不得不低頭,然而愈是低聲下氣哭著求饒的人,才會愈惹他反感。

像趙晚余這樣劍拔弩張,態度叛逆,敢怒罵他、敢羞辱他的女人,反而讓他覺得有趣,他的征服欲也因此更為強烈。

「你愈不想求我,我反倒愈希望你來求我。」

她美眸中的痛恨和憤怒對他有種不可思議的吸引力,原本被皇兄弟們惹出來的滔天怒火奇異地被征服她的給覆蓋過去了。

「要我求你,這輩子你是等不到了!」

她卯足全力和他唇槍舌戰,仿佛不這麼做就無法發泄對他的憤恨。

她沒想到這句挑釁為她引來多大的麻煩,轉瞬間,她就被狠力拖進他懷里,禁錮在他的鐵臂中。

「是嗎?」他微揚起下巴,低眸睥睨著懷中拼命掙扎的嬌小身軀。「你似乎太小看我的本事了。」

趙晚余被他箍在懷里動彈不得,體型和身高的差距讓她就算想狠狠怒瞪他也做不到,眼前看到的是衣袍微微敞開的胸膛,鼻前流轉的是陽剛的男子氣息,但她不肯放低姿態,仍在死命推打著他厚實的臂膀。

「你確實是南周國本事很大的人,可惜你的權勢再大,可以對我用刑,可以殺了我,但你卻無法控制我的想法和我的心!我不會求你,到死都不會!」

「到死的都不會?」駱雪揚起淺淺的笑。「你這是在挑戰我?」

趙晚余怔了怔,心底泛起一陣莫名的悚然。

「我接受你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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