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藥娘(上) 第17頁

明知這一世只要她注意點,避開桑坤德、避開一切,甚至拒絕與君天寧合作,就可以與桑家完全沒有交集,然而也許是前世受的傷害記憶太深刻,她總下意識的想要壓過桑家的一切、想要給桑家一個狠絕教訓,為自己和那來不及出生的孩子出一口氣,這才讓她忍不住同意與君天寧合作……

「成,明日在下便同艾姑娘一同前往。」

第六章恩情千萬別找上門(2)

看著君天寧那如釋重負的神情,艾芳馡忍不住問道︰「少莊主,恕我冒昧,我可以請教你為何突然需要這麼大量的冰珠草嗎?」

君天寧眼眸低垂,眼神幽冷,自衣襟里取出一個布袋,拿過一旁桌案上放的空白紙張,將里頭的東西倒在上頭,「這是這次從海外采購回來,月底便要送進皇宮的冰珠草。」

他們兩兄妹一見到這團發黑、發臭的冰珠草,表情瞬間糾成一團。

「這些藥材放進倉庫時,都是好的,三天後,整間倉庫的藥材全變成這模樣,」君天寧氣憤的磨著牙,「卻怎麼也查不出是何原因!」

「看來君岳山莊這一次損失十分慘重。」艾芳馡捏起一點發黑的冰珠草嗅著。

「損失是其次,若無法如期將冰珠草送進太醫院,我君家上下三百余口性命便不保,這才是我擔心的。」

「哥,你看出什麼門道了嗎?」艾芳馡撐著粉腮,細細地研究著這些變質的冰珠草。

艾修杰簡單地用一個字總結,「毒!」

「毒?!」君天寧楞怔了下,「這倉庫都是由信任的人把守的,甚至連運貨、出貨的手下也全部都是特地挑選出來、值得信任的人,絕對不會做出下毒這種事。」

「有一種毒不需要人到現場,而是透過風來散播,少莊主不知道吧!」艾修杰放下那些腐敗的冰珠草,拿過一條濕帕子擦手。

「風?」

「這毒就是混在風中,隨著風一起吹進倉庫,就像味道一樣,你看不到卻聞得到,你不能因為沒有看到就說沒有這樣東西。」艾修杰捧住一把放在盒子里的檀香粉,對其吹了口氣,檀香粉隨著風散落在廳內各處。

君天寧恍然大悟,本想認同他的說法,不過想到那些放藥材的倉庫,隨即否定他的推論與看法,「你說的有理,不過……艾大夫你可能有所不知,這倉庫是密閉的,按理說風是吹不進去的。」

「少莊主,你這些藥材是堆放在靠近港口的倉庫吧?」艾修杰提出問題。

「沒錯。」

「少莊主可以去查查,那三天倉庫附近是不是起了霧霾,如果有,就八九不離十。」艾修杰提醒他。

「這季節海上容易起霧,只要濃霧一來,整個港口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君天寧長年在海上漂泊,對于海上的天氣向來很注意。他回憶著那幾天的天氣,「這批藥材送進倉庫後,連著三天起了濃霧。」

「照你這麼說,港口伸手不見五指,應該連倉庫也全籠罩在迷霧中吧。」艾修杰問道。

「是的。」君天寧恍然大悟,「那些毒是跟著霧一起飄進倉庫的!」

「沒錯,因此只要有人趁著大霧來襲,順著風向施毒,整個倉庫就會籠罩在一片毒氣中,里頭的東西很快就會染毒。」艾修杰解釋著。

「難怪不管我的手下如何調查,卻始終查不出原因,只是這毒究竟是……」

艾芳馡仔細聞了下這些隱約散發著一股奇怪氣味的變質冰珠草,「是迷重。」

「迷重?這是何物?」君天寧問道。

艾芳馡起身走到水盆邊拿過香胰子將手洗淨,「迷重是一種會隨著風或霧飄散的毒,只要將它跟檀香混合燃燒便會產生毒氣,但毒性輕微,除非大量或者長期吸入,否則對人體是不會有太大的危害,不過……它對干燥的食材或是藥材有著非常大的損害,只要沾染上,那些東西不用一天時間便會全部毀壞。

「你們的藥材長期在海上,應該會對防潮特別注重,一般水氣、鹽分等等不容易滲進去,這迷重應該是連著幾天不斷施放,慢慢侵蝕外頭的包裝,之後才滲進去破壞所有藥材,因此直到第三天才被發現。」

听他們兩兄妹這麼說,君天寧完全明白了,「只是這迷重是從何處而來?我要是沒有記錯,大梁國內應該不會有這一種毒物。」

「從福壽縣港口出港,往東直行,順風約莫三天時間會看到一座小島,這座形似鳳凰的小島常年被霧霾包圍,里面的居民自稱鳳族,擅長利用風、霧、雨等等達成目的,迷重就是他們制作的毒,利用起霧時燃燒施放便可達到效果。」艾芳馡取餅放在架子上的一本泛黃的手抄本,翻到她所說的那一頁,「少莊主,你可以看看這上頭的記錄。」

「這……」君天寧驚異的翻著這本冊子,沒想到上頭對鳳凰島上的所有毒物竟做了詳細的記錄。

「這冊子是不外借的。」看到君天寧那驚奇的眼神,艾芳馡馬上說道,避免任何可能發生的麻煩。

君天寧嘴角微勾,「艾姑娘倒是很了解君某的心思。」

「不是我了解,是我知道人性。」她點點他手中的冊子,「只能在這里借閱,這冊子不能出離開藥廬,你要是想多了解,就坐到那里看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感恩。」

「恩情記在我哥哥身上。」她擺擺手,自顧自的往正忙著搓藥丸的芍藥她們走去。

君天寧不解的看著她離去縴細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問道︰「艾大夫,這樣問雖然很冒昧,不過……令妹為何如此這般忌諱‘恩情’二字?」

艾修杰瞄了眼拿著剛揉好的藥丸要走出屋外曬干的艾芳翻一眼,捂著唇小聲的說著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的小秘密,「因為她怕以身相許……」

「呃,以身相許?」

艾修杰搖頭嘆氣,「我這個美人妹子從十歲後,就開始有不少人打著恩情、報恩兩字上門提親,加上我妹子又愛看那些風花雪月的話本,里頭有一大半都是在描寫報恩,可下場不盡里想,你說她能不怕嗎?」

「所以艾姑娘還未有婚配?」

「她說過,不許任何人插手她的婚姻大事,她要自己慢慢挑,挑一個好的。」

「令堂倒也不錯,可以這樣隨她。」

艾修杰嗤笑了聲,「當年是有我師父擋著,我師父也大力贊成她的想法,說姑娘家就是要有主見,自己挑一個疼愛自己的男人,任何人都沒有權力支配她的未來、決定她的命運。」

「想不到令師的想法觀念竟如此與眾不同。」君天寧瞪大眼看著艾修杰,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有這種想法。

「可不是,我妹自小苞著我在師父身邊學醫術,師父教導我的時候,她也在旁邊有模有樣的學習,可是幾年下來,師父精湛的醫術她完全沒承襲到,就只學個半桶水,倒是把師父那不著調的思想完完全全的記下來,她早已跳月兌現在閨閣女子的傳統思維,所以不能用一般閨閣班女子的框架來看她。」

君天寧低頭笑了下,他真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泵娘這些年過得這般有趣,听艾修杰這麼說,他禁不住幻想起她這幾年的生活。

「把我娘氣的,說早知如此就不讓一起學醫術,什麼都沒學會,只學到離經叛道的觀念,連婚姻大事也不許她這當娘的插手。」

君天寧想象了下那畫面,低笑了聲,「在下倒是可以想象出令堂的憤怒。」

「就是因為師父的放縱,我這妹妹才會到現在都沒有大家閨秀該有的才情。」艾修杰趁著艾芳馡踏進門檻之前,趕緊小聲的又悲嘆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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