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多人聚在這兒?」談瑞秋努力地用以往的姿態詢問,當作不知自己臉上的妝有多娛樂其他人。
「這……」
「唉呀,這誰呀,誰家的戲子粉都不用錢,涂成這德性,嚇人嗎?」
蘇嬤嬤猶豫未言,談瑞秋的左手邊響起了孟寄蘭鄙夷的冷諷。
「孟妹妹,我是王府的王妃,粉自然要錢,但臉上的疤未愈,只好多涂點粉遮掩,嚇著你了真是對不住。」談瑞秋裊裊婷婷的回頭,皮笑肉不笑地道。
「原來是姊姊,妹妹說錯話了,真是該打。」
見她那欠揍的嘴臉,徹底地激起她揍人的,如果真能動手,不知該有多好。不過她是個追求世界和平的文明人,不會跟個刁蠻又不懂人間疾苦的孩子一般見識的,免得和她同一個水平。
轉過身,不再理她,談瑞秋問著蘇嬤嬤,「王爺怎麼了嗎?」蘇嬤嬤早說過,王爺養傷,所以不讓兩位夫人進主屋,甚至連下人人數都有所管制的,可偏偏今兒個一早就熱鬧非凡。
「只要姊姊的丫鬟別老想爬上王爺的床,王爺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談瑞秋不理人,孟寄蘭就偏要招惹她,而且話語如刃的就往她的心窩插。
談瑞秋勾起了唇角。「這事有點蹊蹺。」
「蹊蹺在哪呢?」
望著孟寄蘭那張欠修理的美顏,談瑞秋笑得萬分愉悅,道︰「一早我去見過听雨了,那丫頭狀似神智不清,連我是誰都認不得,適巧我身邊有位經驗老道的嬤嬤,一見便說听雨那丫頭是被下了藥。」她仔細地觀察著孟寄蘭,就在她說到最後一句時,瞧見孟寄蘭那黑潤潤的眸閃動了下。
還真是她呢,一肚子壞水欠教訓的丫頭!
她不過是听了玉露的話,稍稍加了自己的意思試探,沒想到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回頭找個時間去探探听雨,哪怕找不到任何證據,但至少心里有個底總是好,省得哪日怎麼被整死的都不知道。
「唉呀,姊姊那兒的嬤嬤這般了得,一看便知道丫鬟被下了藥,談府該不會正時興用藥吧?」孟寄蘭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
「孟夫人!」蘇嬤嬤看不過去,出言喝止。
談瑞秋微抬手,笑吟吟地道︰「妹妹,我談府里的姊妹眾多,且個個貌美如花,為保護姊妹們,嬤嬤總是要教導府內姑娘如何自保,如何避禍,省得他日遭殃,倒是妹妹怎會如此猜想,莫不是孟府里正時興,才教妹妹有此聯想吧?」
「你!」孟寄蘭幾次嘴上討不到便宜,怒聲斥道︰「依我瞧,你不過是推諉罷了,分明就是你要你的丫鬟爬上王爺的床,如今倒還敢把錯都怪到旁人頭上了,你到底知不知恥?!」
「自然是知恥才要徹查此事。」談瑞秋目光微移。「嬤嬤,能夠差人查清楚昨兒個我那丫鬟好端端的怎會進了主屋,又是代替哪個丫鬟端藥,在那之前她是否與誰踫頭又喝了吃了什麼?」
「好姊姊說的真是好听,昨兒個的事拖到了今日還想查出什麼?你何不就大方承認根本就是你——」
話未盡,談瑞秋目光狠厲瞪去,教她不由得打了個顫,忘了底下要說什麼。
談瑞秋頂著一張大白臉,卻遮掩不了那雙能適時展露威儀的眸子,遮掩不了她與生俱來的千金氣勢。
在未穿來這兒前,她也是個富家千金,見識過太多貪婪惡劣的人性,為了守住安氏集團,她周旋在股東與客戶之間,多少的爾虞我詐都沒被打倒,眼前這個不過是個未滿二十的黃毛丫頭,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妹妹怎會認為昨兒個的事拖到今日就查不出什麼,是被毀尸了被滅跡了?難道你不知道,這事就算你不知,我不知,可天知,地知!」她一步步逼近孟寄蘭,斂笑的冷凝眸子噙著肅殺氣息。「只要肯查絕對查得出蛛絲馬跡,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道理,妹妹懂的吧?」
孟寄蘭臉色蒼白地瞪著她,小嘴張了張,卻不知道要說什麼,直覺得眼前的她像是換了個人,凌厲銳利,教人莫名的驚懼起來。
談瑞秋又突地揚笑,一身利刺褪去,溫和得猶如春寒乍現的煦光,親熱地挽著孟寄蘭的手,眉眼彎彎地道︰「所以這事妹妹得幫我才成,咱們得把這事查個清楚,屆時的功勞算你一份。」
第二章與側室戰爭開打(2)
孟寄蘭傻眼地看著她,還回不過神,倒是月亮門那頭有丫鬟跑來稟報,「蘇嬤嬤,寬王太妃的馬車停在王府外,差人通報說要探視王爺。」
蘇嬤嬤眉頭微微一揚,還未應答,便見孟寄蘭神色一改,威風神氣了,拉開了談瑞秋的手,回頭便斥道︰「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將太妃給迎進府來。」彷佛她才是當家主母。
寬王算來是七王爺的堂兄,邑地在京城南邊的寬州,離京城並不算遠,行車的話約莫是三四天的路程。
照道理說,七王爺領旨養傷是滿城皆知,就算寬王太妃是外地來的,想探視也該事先差人遞帖,哪有直接殺到王府的作法?偷偷覷了蘇嬤嬤的臉色,印證了她的猜想,蘇嬤嬤非但不歡迎,甚至擺明了跟這人不熟。
這可有趣了,蘇嬤嬤要是不熟,王爺肯定也不熟,人家卻特地跑來探視,真不知道承的是哪份情。
不過人都來了,太妃的輩分又高,總不好拒人于外吧,就見這個孟妹妹可是很親熱地挽著人進了主屋大廳,嗯……她雖是養在深閨,不知世事,但光看這行徑就知道內有蹊蹺。
但她又能怎麼著,行了該行之禮,等著見招拆招唄。
談瑞秋端坐在主位上,冷眼看著孟寄蘭挽著寬王太妃親熱地噓寒問暖,正忖著自己何時可以離席時,便听見蘇嬤嬤用只有她听得見的氣音道︰「寬王太妃是孟夫人的姨母。」
談瑞秋神色不變,立馬意會了過來。
嗯,用最白話的方式來說,今兒個是孟妹妹帶了家人來給她下馬威就是了。既是如此,她還待在這里做什麼,該走人了。
「今年皇上龍心大悅,中秋大開宮宴,皇都附近的皇親全都被召進宮,我趁這機會拐過來瞧瞧你,想說中秋帶著你一並進宮見駕,不管怎樣,總是兒媳,總得正式地見見公婆。」
寬王太妃這話一說,談瑞秋的腳動了動,只能無奈地等炮火燒到自個兒身上。
「姨母,人家又沒有命婦禮衣,怎好隨隨便便進宮?」孟寄蘭愛嬌地挽著寬王太妃的手臂,一雙眼直往她身上招呼過來。
談瑞秋低頭喝著茶,當沒瞧見。
皇室講究規矩,向來是正主才有腰牌和命婦禮衣,舉凡宮中有宴,自然是由她隨王爺進宮,當然要是中宮召見,冠服另賜,抑或者是由王爺賜號,站穩了側王妃的身分,那就另當別論。
「這是怎麼著,你都進了王府三年了,怎麼連套禮衣都無?難不成要你穿著這寒傖常服進宮?」
談瑞秋繼續喝茶,繼續充耳不聞。反正她剛才問安時,人家也不怎麼睬她,現在人家問話又沒指名道姓,她何必對號入座?而且那是王爺的事,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別奢望她去騷擾身子未愈的七王爺。
沒人接話,寬王太妃臉色難看,低聲道︰「我說蘇嬤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事總得給點說法。」
「回太妃的話,王爺迎了夫人沒多久,王爺就掌了五軍營,軍務繁忙,南奔北跑的,直到去年動身充援邊境,今年才回來,而太妃也該知道,王爺昏迷了大半年,若非皇上賜婚沖喜,說不準到今日都還醒不得,如今王爺還在養傷,想要王爺賜號,也得等王爺傷愈才好。」蘇嬤嬤不卑不亢地說著,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