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興家業(上) 第22頁

札羅會心一笑,朝她行了個標準的西洋紳士禮。

她也兩手扯了下自己的裙邊,回了個標準的西洋淑女禮。

陌生的隔閡全沒了。

札羅終于知道這位黑發黑眼的漢人姑娘為什麼要借一步和他說話了,但是事關生意,他繃住笑,恢復一臉的正經和嚴肅,「女士知道我出的是五兩價錢,這價錢算得上極高了。」

「要我說太少了,札羅先生是個生意人,一看也知道我家的鹿非常漂亮,無病無傷,您在別處很難再找到這樣的鹿,別說賣到富貴人家當寵物觀賞能得多少高價了,即便藥鋪對渾身上下皆是寶的鹿也是趨之若鶩,您只要把風聲放出去,銀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女士既然深知鹿只的市場,為什麼不自己販賣?」

「小女子挺窮的,開拓客源可不是簡單的事,等我把門路打通,我家的鹿只可都老了。」在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自己的家境就擺在眼前,就算能每餐吃得上飯了,可在這些錢水如肥油水的商人眼中,這點家資和一窮二白也沒什麼分別。

札羅轉了轉眼珠,「女士缺錢的意思是……有意將養鹿範圍擴大?」

這是個人精,提個頭,他便能將後面都捋了出來。「正有此意。」

札羅沉吟了一會兒,卻不再搭鄔深深這話題了,他話鋒一轉,「依女士的意思,您一只想賣多少銀子?」

鄔深深也不唆,「您吃得下多少?」

「價錢談得妥,全都拿下也不是問題。」

第八章養鹿事業(2)

「拉拉手?」

札羅這下眉毛翹得幾乎飛天了。好個狡獪的小娘子,她是怎麼知道商人談價錢時興的拉手法?

他止住笑,「拉了姑娘的手可不能說要以身相許,我家鄉可是有妻子在等著我的。」

要說這天工國什麼都好,就是一堆有的沒的禮數,規矩多如牛毛,這些年來到處行商,體驗真不少,扭扭捏捏別有居心的女子、想爬上他的床以為就能享榮華富貴的女子,都沒少遇過,難得認識這麼個為人爽利的小娘子,讓他頗有他鄉遇故知的熟悉感,他暫時不想壞了彼此的好感。

「札羅先生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小女子許了人家的,萬萬不敢對郎君以外的男人有任何遐想。」她笑得沒有絲毫曖昧,用指比了個「七」字。

札羅模模鼻子,有些赧顏。「是我唐突了,小可見小娘子爽快,我也不唆,這些鹿我都要了,明日我就派人來運載。」

「就這麼說定了!」鄔深深拍板。

十四只鹿,共販得九十八兩銀,鄔深深九十兩要了銀票,余八兩拿的是碎銀。

「我向來行蹤不定,明日便要押著小娘子的貨回家,小娘子往後若有事尋我,就到鎮上尋李掌櫃的留個話,我會吩咐江縣的管家注意的。」

他留了個心眼,至于為什麼想要留這麼個心眼,世事無常,之前他未曾循著這小娘子話頭將兩人的合作關系繼續下去,他是商人,這鹿也是好東西,但是市場到底有多大,還得把貨賣了銀子了才知道,倘若市場可期,又或許他和這小娘子還有機會合作也說不定。

「小女子省得,在這先給札羅先生拜個早年了。」鄔深深福了個端莊的禮。

「好說、好說!」

為了感謝李掌櫃放下食堂的活兒把札羅領到這里來,鄔深深給他包了五兩的大封紅。

但他卻堅持不受,「我那食堂深姐兒也幫了我許多,既能相識,也是緣分,委實無須多禮。」

「這個談不上謝字,不過是請掌櫃的喝茶吃果子的,掌櫃的要是不收,那就是嫌少了,您也听見札羅大爺說的話了,往後指不定還有需要請您幫襯的地方。」

李掌櫃見她真誠,便笑納了,之後坐上札羅的大馬車,一同離去了。

小談的臉色又青又白,很不好看,鄔深深也不管,反正那翻譯也不是她請來的人,要如何善後是札羅的事了。

「陸大叔,勞您幫忙了,進屋里歇個腿,喝杯熱茶吧。」是戰止的聲音。

戰止和陸老三合力將新抓回來的鹿和逐漸馴化的鹿分開,放到另外圈出來的小柵欄里,把柵門攏上後,一前一後出來了。

「都是自己人了客氣什麼,有事喊我一聲就是了!」陸老三蒲扇般的手拍了拍戰止的肩膀。這小伙子好俊的身材,肩是肩,腰是腰,不輸他年輕時,配得上深姐兒,嗯,小妮子好眼光,不錯不錯!

「陸大叔!」懷里捏著一迭銀票,像揣著好幾只兔子似的鄔深深,一听見屋外的動靜,沒義氣的扔下想說趁著天氣放晴,把家里被子洗了,正在煮米湯上漿的鄔淺淺。

「喲,還沒成親呢,小兩口感情真好,看起來大叔喝喜酒的時間就快了。」陸老三嘻嘻笑的調侃,把繞成圈的繩子往肩上甩,等著看鄔深深跺腳羞怯的模樣。

陸老三一句話把鄔深深羞得臉蛋通紅,「陸大叔,人家不來了!」

「這麼不禁逗,」陸老三嘎嘎笑了兩聲,「小兩口有話要說是吧?大叔是個大老粗,不過也識趣得很,這就走了。」說完便徑自去了。

想不到陸大叔打趣起人來臉不紅氣不喘的,原來以為忠厚老實的人也有不老實的時候。

看她揉著衣角,覺得她害羞起來太可人了,戰止心中騷動難耐地便去拉她的手,身體替她擋著風頭。「外面冷得很,有話到那邊去說吧。」

她會主動出來尋他肯定有不想給其它人知道的話要說,他也不催促她進屋里去,而是指著柴垛擋風處,示意兩人過去那邊說話。

「沒兩天就要過年了,你歇歇吧,山上別去了。」這樣的氛圍……本來來找他是要說事情的,也沒有別的想法,方才被陸大叔一攪,總覺得多了兩分不自在,就連他的眼楮都有點不敢直視了。

「好。」她這樣的小意姿態他沒見過,目光流轉間隱隱流露幾分千回百轉的嫵媚,戰止情不自禁的將她的雙手闔攏在自己的大手里。

靶覺自己被他包圍在掌心里的手,一顆心怦怦的跳著,話就有那麼些不利落了。「我今天把鹿賣了,得了好價錢,合計著添上之前存的銀兩,有一百六十兩,你覺得這些銀子夠買上幾畝好地嗎?」

戰止給她出主意,「既然是做為養鹿用地,用不著非要上等田地,荒地反而合適。」

沒有人開墾的荒地價錢便宜,手續不難,只要到衙門去登記,讓牙儈子報上價格,她怎麼沒有想到這一茬?「如果是荒地,那些銀子盡被了。」東北的荒地多是灌木、野林,不值錢,也無人要,對他們來說卻是適得其所。

「那我過完年就去找牙儈,」她躊躇了一下。「另外我還有個想法,你幫我參詳參詳。」

「有話盡避說就是了。」

「明年開春不是要把地種上嗎?除了你的地還加上梁先生的,也有二十四畝地這麼多,我想咱們也不種春麥了,全部種上大豆,若有余錢,我想開一間榨油坊,自己的大豆自己榨油,肥油不落外人田,你覺得是不是?」

戰止看著她熠熠生光的眸子,被吸引進其中。「大豆,菽嗎?」

「嗯,那可是好東西,收成的大豆可以榨油,豆粕可以制成豆餅,做為牲畜、家禽飼料,我們家養的那些鹿就不愁吃了。」不用再辛苦的上山去給鹿群們找吃食,省時省力,可謂一舉數得。

「大豆的出油量遠遠比不上芝麻油,如果要開榨油坊,不如種上一些芝麻。」這年頭動物油沒幾家能吃得上,那是有錢人的專利品,平常人家能吃上油菜籽油或是芝麻油就是很了不得的事,總之油品是很寶貴的生活物資,這門生意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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