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興家業(下) 第3頁

這話是日前有回他們帶著壯哥兒和戰冽上山,因走了岔路,竟迷了路,壯哥兒走累了,又害怕,正哭鬧著,鄔深深給他安慰、打氣的話語。

埋在戰止肩窩的鄔深深溫馴的點頭,只覺熱淚盈眶。

她想和這男人走下去,看見他所謂的風景。

翌日,札羅派人趕來了幾輛大車把柵欄里的鹿運走了,柵欄里只剩下幾頭昨天抓回來的新鹿,驚惶的縮在角落。

鄔家人還閑不下來,他們家至今還沒辦年貨,收拾過年要祭祀、一家六口人從初一到元宵的吃食,沒錯,因為女婿是半子,肖氏發話,讓戰止和戰冽兄弟在鄔家過年,圖個熱鬧,所以鄔家就暴增為六口人。

原先也叫上了梁驀,請他過來一起吃團圓飯,不過梁驀卻苦著臉婉拒了,他說屯子里有不少家長見他單身一人,便來請他去吃飯,他都婉謝了,他即將為人師表,去了這家得罪那家,為了公平起見,今年的年夜飯他還是自己吃了。

戰冽知道要在鄔家吃團圓飯可樂了,比起他和大哥住的那年老失修、牆體裂了幾道大縫的土胚房,大嫂家可是又暖又舒服,再說還有壯哥兒可以作伴,他恨不得長期在這里住下來不走了。

全家總動員,人多好辦事,總算趕在年前把該拾掇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大年三十那天,吃食算得上是豐盛了,桌上有肉食,風雞、腌魚、咸肉、鹵菜還有半只烤鹿,各人前面都有杯大泉源酒,這酒順喉不上頭,綿甜柔和,清香醇正,就連年紀最小的壯哥兒都讓他抿了一小口,六個人一起熱熱鬧鬧、痛痛快快的吃了年夜飯。

堂屋的火塘偶爾爆出劈哩啪啦的輕響,原來鬧著要和大家一起守歲的壯哥兒和戰冽在放過一大串沖天炮後,讓鄔淺淺催促著去洗了個又香又暖的澡,眼看著哈欠連天的兩個孩子,便讓他們睡下了,肖氏和鄔淺淺也都是習慣早睡的人,撐到二更天,屋里還沒睡的,只剩下戰止和鄔深深。

凍得人牙根發疼的夜,偶爾听得見屋外大樹因為撐不住雪塊重量掉在地上的聲音,置在爐邊烤好的橘子嘗起來十分甜美,烤架上放著年糕冒出香氣,兩人邊嘶聲吃著燙熱的年糕,邊伸舌頭喊燙,還不忘把自己手上的食物喂給對方吃。

看似平平靜靜的守著歲,平平靜靜里飽含甜蜜的過了這個年。

接著晃眼一個月過去。

天氣乍寒還暖,春天的腳步雖然還不明顯,貓過冬天的村民已經開始出門查看田地,小孩被困在家里長長一個冬天,簡直就像放出籠子的鳥四處瘋玩,不喊絕不著家,當然,屯子的私塾也開學了。

背著鄔淺淺縫制的書包,帶著嶄新的書本,在肖氏的叮囑下,戰止和鄔深深各帶著要給老師的束修,幾條肉脯扎成一束,一疋布,一錠銀子,兩瓶酒,雖然比不上高官人家聘西席的隆重,在沙頭溝這樣的屯子也算是盡到禮數,十分豐盛了。

祠堂髹漆一新,就連桌椅也是新的,八、九個年紀不一的學生,這對首次為人師表的梁驀來說還頗具挑戰性。

因為是開學的第一天,學生再加上家長,祠堂里熱鬧得很,學生向老師行跪拜禮,送上禮物,老師簡單訓話後,算是舉行過正式的束修儀式,家長們也放心的把孩子交給老師,各自鳥獸散了。

「想不到這家伙在孩子面前還真有先生的風範,不知道壓不壓制得住這些皮猴兒?」

「梁先生看起來斯文,要是沒有三兩三又怎麼敢上梁山,你就甭替他操心了。」

「你對他真有信心。」

「他可是壯哥兒的先生,能不信他嗎?」

兩人離開祠堂後,鄔深深說要看看戰止那十二畝地,便行過小路,走到村外,再隨著小路轉捩後踩土梯上了田埂,經過一大片長年耕種的熟田,在二頭渠的坡地上便是官府屯田兵開發出來的生田,也就是官府撥給戰止的田地。

這一大片農地是新開墾出來的,戰止的下方便是梁驀的田。

這時候是要準備春耕的時分了。

土地是典型東北的黑土地,鄔深深太知道這樣的土地肥得流油,無論種什麼都能豐收,之前鄔淮留下來的四畝地能供上他們家四口一年嚼用,一來是因為她夠勤快,二來土地肥沃,不過去到叔父手里,多肥沃的田地也沒用,人懶惰,田地也不可能長出作物來,據說去年的田收連繳給官府都不夠,還是東拼西湊濟出來的。

這片土地唯一的缺點就是這里的冬季長,一年也只能那麼一收。

鄔深深把土抓在手上搓了搓。一年得上繳六石糧食,開什麼玩笑,一石約莫一百二十斤,六石就要七百二十斤的糧食,這些官府土匪,不如用搶的比較快,這世道糧栗價錢每石高不足百錢,上繳賦稅後能剩下來的糧食有限,農民還是一窮二白,農家做的根本是白工。

想讓自家能吃上一口安穩飯,致富之道只有開店賺錢。

「如何?」戰止看著不語的鄔深深,模不準她心里在想什麼。

「這邊離水源太遠了。」

沙頭溝的田喝的是二頭渠的水,二頭渠其實是條不窄的河,這條河源自松花江,是滋養鄰近幾個村莊的重要水源。

「水于作物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要種黃豆和花生之前,我們要先築水車。」

「你是說靠人力踩動的龍骨水車?」戰止頓了下,腦海很快浮現她說的水車模樣。

「差不離了,是更省事的自動式灌溉水車。」

戰止的眉整個揚了起來,心里涌動著無以名狀的激越。「我真想看看你的腦子里裝的是什麼,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我要是什麼都知道,還吃祖母給我的苦頭?你把我想成了什麼?」鄔深深啐他一口,噗哧便笑。

她唯一的優勢就多活了人家一輩子,一個活到六十幾歲的老太婆,該懂的也差不多都知道那麼點皮毛了,再說她從來沒小看過古人的智慧,瞧瞧她身邊這個男人,只要她隨便說點什麼,他一觸就通,古人還笨嗎?還真是難說。

「是你心善。」他忍不住模模她的發。

「我一向覺得好人不長命,做了好事人家可不會感激我,我這是替自己找麻煩呢。」她聳肩。「我們出來得夠久了,回家我把圖紙畫出來,趕緊找木匠來吧。」

「你預計要做幾輛水車?」日頭是爬上頭頂了,她盈盈立于田埂,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像樹上乍紅的隻果,生機盎然,嫣紅奪目。

「也就二十幾畝地,一輛水車盡被了。」通常五、六十畝地一輛小型水車就很夠用了。

「咳,」戰止不好意思的咳了聲,「梁驀把他的田托我耕種的時候被好幾戶人家听到了,他們……就詹事府少卿、工部侍郎……也決定把手上的田都交給我,讓我……不,你負責,至于秋收的時候給他們幾擔糧食便可。」

「戰大人你這是說笑嗎?」她愣了半天,確信他的話里一點可信度也沒有,這是逗她的……吧?

第十章春耕開始了(1)

農人向來把田地當命根子,農地就是他們的一切,這些京城里的貴人們就算落魄了,還是不把田地當回事,那些人手上怕是有錢的,畢竟他們說穿了是為戰家說話而遭株連的,京城里的家族仍然矗立不搖。

堡部侍郎雖為副官,卻能和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的主管平起平坐,而這些人掌著工部庶務,工部掌土木興建、渠堰疏降、全國土木、水利、機械等工程,一樣樣都是肥到流油的撈錢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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