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席內的還有堯辰輝,他面無表情,緊盯著曲容容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曲容容跟著邵原卿一同落坐之後,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有說有笑,但席間總覺得有一道目光直射向她,讓她有些不自在。
她乘機偏眼瞧了過去,正好迎上堯辰輝冷冷的眼神。
在大家的言談之間,她知道他就是京秘錄所影射和邵原卿有斷袖之情的友人,白面書生型的他看起來頗為斯文,但眼神似乎對她隱含著奇怪的敵意。
「容弟,這兒的醉雞非常有名,你一定要嘗嘗看。」邵原卿挾了一塊雞肉放到曲容容的碗里,毫不掩飾自己對義弟的照顧。
「多謝大哥。」
堯辰輝神情古怪地看著他們,沉默不語。
曲容容嘴角微勾起暖味的笑,該不會……其實真正有斷袖之癖的人是堯辰輝,看到邵原卿對她這樣好,所以他暗暗吃醋了?
嘿,越想越有可能,找個機會來試探一下吧,或許真會發現什麼意想不到的結果也不一定。
滿堂賓客吃得盡興,直到深夜才陸續離席,最後只剩邵原卿他們和堯辰輝在酒樓前等待自家馬車駛過來。
曲容容故意裝醉,搖搖晃晃地往邵原卿的胸前倒。「大哥,我今晚好像喝多了……」
「小心!」邵原卿下意識地一伸手,穩穩地將她給抱住了。
她一倒過來,一股酒香混合著不知名馨香的味道便縈繞住他,他愣了一下,有種奇怪的微醺之意。
敝了!是他醉了嗎?容弟身上怎麼這麼香……
他瞧著輕靠在自己懷中的人兒,那縴細的肩膀真的好嬌小,像是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會把她捏碎似的。
沒來由的,他腦海里閃過了「小鳥依人」這句話,明知道這根本不該拿來形容男人,但他就是忍不住有這般沖動……
堯辰輝的眉心一蹙,冷冷調侃。「原卿,在這大街上你把義弟護得如此緊,當心‘斷袖商賈’一事又重演。」
邵原卿表情一僵,卻更莫名地不想放手,語氣不悅地回答︰「我就不信有如此湊巧,難道真會有人無時無刻都躲在暗處盯住我,就只為窺探我的隱私?」
他照顧容弟是應該的,沒做錯什麼,也沒有避嫌的必要。
堯辰輝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他的馬車已先一步駛來,只好將想說的話給吞了回去。「算了,原卿,你自己注意點,我先一步離開了。」
「下回見。」
堯辰輝跨上馬車,忍不住回頭又瞧了靠在邵原卿懷中的曲容容一眼,之後才進到馬車里,緩緩駛離酒樓。
當堯辰輝的馬車離去之後,曲容容突然抬起頭,站直了身子,望著遠方的車影,若有所思地勾起一抹笑。
丙然有問題……他雖然嘴上沒說,但她看得出來,他很介意她和邵原卿靠得太近。
邵原卿見她突然站直身子,也不再左搖右晃,感到很訝異。「容弟,你不是醉了嗎?」
「嗄?啊炳哈哈……」她這才回神,順口編了一個理由敷衍他。「或許是吹了些涼風,腦袋頓時覺得清醒不少,感謝大哥出借胸膛讓小弟靠了一會兒。」
「喔,沒事就好。」他微皺眉,胸膛突然一空,反倒有些不太習慣……
「大哥,馬車到了,咱們趕緊回去吧!」曲容容先一步跨上馬車,迫不及待回去洗掉一身酒氣,然後好好的睡上一覺。
「就來了!」邵原卿回過神來,暫時拋去內心的困惑,緊跟著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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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日,曲容容頗為認真地下工夫了解瓷坊平時的運作,邵原卿更安排了一日,帶她前往城北近郊的窯場見識見識,好明白瓷器制成的過程。
窯場內,許多工人正在搬運黏土,好幾座窯正在燒制瓷器,大家都各自忙碌著,非常認真的在工作。
「他們正在搬‘高嶺土’,就是專門制作瓷器的黏土。」看曲容容一臉好奇,邵原卿開口解釋。
「那其他的黏土就不行嗎?」
「不同的黏土內含成分不同,在燒制時耐火度的高低便會影響成品好壞,所以並不是所有黏土都適合制作瓷器。」他盡量簡單回答,怕講得太深入她听不懂。
「喔。」曲容容點點頭。「那旁邊那一棟平房是做什麼用的?」
「里頭是師傅們制作瓷器坯胎的地方,想進去瞧瞧嗎?」
「好呀。」
曲容容跟著邵原卿走進平房,就見里頭有許多師傅正在長桌上制作各式各樣的坯胎,有壺狀、碗狀、瓶狀、杯狀等等,看著師傅們用雙手將黏土捏塑出一件件器物的雛型,曲容容感到很有興趣,似乎很好玩。
「大哥,可以讓我試試嗎?」
「你有興趣?」
她興奮地點點頭。
「那好,我請一位師傅教教你。」
「多謝大哥!」她笑得燦爛開懷。
邵原卿吩咐其中一位師傅指導曲容容制作瓷器坯胎,自己則坐在一旁觀看,看著曲容容開朗大方的和師傅有說有笑,捏瓷土捏得開心,一點都不怕弄髒自己,他也不知不覺地微勾起一抹淡笑。
容弟身形嬌小,臉形五官又頗細膩,那偏中性的樣貌,身為男子太過文弱,身為女子反倒比較適合。
他長年忙于生意,如今已經二十六了,不曾對任何姑娘動過心。對他來說,過于拘謹柔弱的姑娘,如同瓷器一般脆弱,隨意一踫就碎,他壓根兒不知如何對待;而過于開朗大方的女子主動示好,亦讓他反感。
不知為何,他突然興起了這麼一個想法,如果有個姑娘像容弟一樣,聰明伶俐,笑顏燦爛,或許他會喜歡也不一定……
「大哥,你瞧!」曲容容興沖沖地拿出自己捏的瘦長花器坯胎獻寶。「好看嗎?師傅說我第一次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算很厲害了。」
「嗯,還不錯。」邵原卿努力忍住笑,他第一次做出來的東西也沒容弟這樣歪歪斜斜,要是真燒制出來,能插得了花嗎?師傅根本就是說好听話哄人罷了。
「那你們下回要開新窯時,記得幫我的花器也留個位置,我要燒制出來好做紀念。」她的語氣非常期待。
「嗯,到時我會請師傅留意,看有沒有多余的位置。」他含蓄地回答。其實這樣的水準是沒資格進窯燒的,窯里的每一個位置都得好好利用,不能浪費,負責燒窯的師傅對放進窯里的坯胎監管非常嚴格,務求燒出來的瓷器都能達到最高水準,那難說話的程度,有時連他都感到傷腦筋。
但也因為燒窯師傅的嚴格監管,邵瓷坊的瓷器才能出類拔萃,讓其他同業望塵莫及。
曲容容後知後覺地明白他在取笑她,伸手拍了邵原卿肩膀一記。「大哥,我做得不好,你就直接說嘛,何必對我客氣?」
「呃?」他錯愕地瞧著自己肩膀上頭的黏土污痕,她這根本就是乘機在報復他嘛!「容弟,你……」
「噗哈哈哈哈……」瞧他臉一垮,她有種報復成功的爽快感,笑得更是開懷。「大哥,既然咱們是兄弟,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的衣裳髒得不像樣,當然得拖大哥一同下水,有難同當嘛!」
最、好、有、難、同、當、是、這、麼、用、的!
但看著她開懷的笑臉,他想氣也氣不起來,倒是跟著她朗笑出聲,心情異常的輕松愉悅。「罷了罷了,有難同當就有難同當吧,去把手洗干淨,咱們還有其他地方要去。」
「好。」她將花器坯胎捏回一團,交還給師傅,別浪費黏土,然後便到一旁的水盆將手給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