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盡避去查,照我說的去看看他的抽屜,你就會知道了,我會等你回電。」葉澄芸拭去臉上的淚水,她站在大街上流淚已招惹來不少路人異樣的眼光,她默默地走到街角無人的地方,等候他的來電。
言家——
言拓希即刻離開書房,下樓進父親的房間,他默不作聲地拿開枕頭,下面確實有鑰匙,他打開床頭櫃的抽屜,確實有藥品。
「少爺……你……」女佣小翠拿了洗好的衣物要進入言世豪的房間,看見言拓希開抽屜拿藥審視,她面色驚慌。
言拓希眼色凝重地看著小翠,他記得之前曾問過她,父親為何食量這麼小,她推委說去問葉小姐,現在看來,她是知情的。
「葉澄芸和你們都知道我爸的病情?」他問。
「少爺,對不起,先生不準大家對你說。」小翠走進里頭,把衣物收進櫃中,神色倉皇地面對言拓希。
「為什麼?」
「我……不知道,也許,澄芸小姐知道。」這麼說還是比較保險一點。
「她……」又是她,葉澄芸既然知道得那麼清楚,怎可能和老頭之間沒有特別的關系?
但萬一老頭的病況要是真如她所說的那麼嚴重,她又是知情的人,那他就真的得找她問個清楚明白。
「少爺,澄芸小姐很孝敬先生的,先生也很信賴她,當她像女兒似的,而且澄芸小姐又是他的秘書,什麼事都知道,你問她是最清楚了。」小翠根據自己所知道的說,深怕被怪罪。
言拓希心神揪緊了,小翠竟說父親待葉澄芸像女兒。
「你怎麼知道先生當葉澄芸像女兒?」他質疑。
「我們都這麼覺得。」
「我們?」
「嗯!我還有其他的佣人們。」小翠怕死了言拓希,他嚴肅的表情令她不敢說錯一句話。
言拓希心情復雜到了極點,這佣人看來不像是在編造謊言,他諒她也沒那個膽。
那情婦之說是哪里來的?畢竟無風不起浪。
他立刻就去找葉澄芸,先听她的說法。
他把藥放回抽屜,再度鎖上,把鑰匙放進枕頭下,交代小翠說︰「不要告訴先生我進來過,當你沒見到我。」
「是。」
言拓希大步離開,回到書房,回撥葉澄芸的手機。「你在哪里?」
「我在街上。」葉澄芸終于等到他的來電。
「告訴我正確的方位,我要見你。」
「嗯……」她很清楚的把路段告訴他。
第5章(2)
言拓希下樓,經過客廳看見父親睡在躺椅上,電視開著,電視的遙控器還握在手中。
言拓希心擰住,腳步沉重地走向父親,蹲到他身旁,很輕地拿下他手上的遙控器關上電視。
他注視著父親睡著後蒼老的臉,他有多久沒有仔細地看著父親了?他忘了。
他不曾諒解父親再娶,不諒解他外面有女人。他認為父親對死去的母親不忠,把相處的機會耗費在那些不諒解的情緒中。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自從他到英國後,他們父子很少見面,一轉眼父親竟已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案親要是真的得了不治之癥,那表示他們在一起的時日並不多了。
要是他再不及時把握跟父親相處的時間,他將後悔自己錯過了什麼了。
他得進一步的了解父親的狀況,他會打破舊有的桎梏,他希望還有時間陪陪父親,帶給他快樂,修補彼此的關系,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言拓希立起身,匆匆地走出大門,開車去找葉澄芸。
葉澄芸坐在百貨公司的騎樓下苦等了四十分鐘,眼看著百貨公司都要打烊了,還看不到言拓希出現。
「葉澄芸——」
一輛黑色的BMW休旅車出現在馬路上,在路邊臨時停車,她從敞開的車窗看到言拓希,他開口喚她。
「你過來。」
她起身,快步走向車道問他︰「你要找個地方停車嗎?」
「這里沒地方停,你上車。」言拓希傾身打開車門。
葉澄芸遲疑了下,看他的眼神發現是平和的,這教她安心不少,她這才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她以為坐在他車里自己會局促不安,以為車里的氣氛是會令人窒息的難受,但是出乎意料的,並沒有。
她悄悄地注視他直視路況的側臉,他的神情並不是可怕的冷峻,也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反而是有幾分沉郁。
他把車開向山腰寧靜的觀景區,停了下來,直接開口問︰「他有病為什麼要瞞著我?」
「我想以一個父親的心情來看,伯父是不要你擔心吧!他覺得你父子之間感情淡薄,你對他一直不諒解,但他一直都很愛你,你知道嗎?在你回國那天,他還拿你小時候的照片給我看,他為你感到驕傲。」葉澄芸雙手交握著,看向幽暗中的他,很希望拉近他們父子的關系。
「他真的是肝癌?」
「嗯,他所剩的時日不多了。」
「他為什麼不接受治療?」
「那是他的決定,一個人最後的尊嚴,大家都必須尊重。」
言拓希沉默了,一顆心沉在谷底深處,刀割般難受,許久才問她︰「既然這是他不願意讓我知情的事,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葉澄芸欲言又止,心慌意亂地說︰「再不說,我也沒辦法了……」
「什麼意思?」他想弄懂她話里的意思。
「伯父有意要我嫁給你,他希望……我們結婚,我也很希望能完成他的心願,我本來以為你是喜歡我的,可是後來才發現你對我的誤會太深了,你以為謠言是真的,你不肯接受我,但事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有人惡意造謠。」葉澄芸很想要他明白,她並不是他以為的那種女人。
言拓希難以立刻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的父親要她嫁給他?
他打開車頂的燈,想看清她的表情。
映入眼中的小臉有著淡淡的煩憂,眼中流露著無助,如果她說的全是真的,那今天在茶水間里,他對她的懲罰就太過火了。
「是嗎?那今天的那對杯子是怎麼回事?別說寫那卡片的不是你。」
葉澄芸沒有避開他質問的目光,他眼中仍有對她的不信任,但她心底坦蕩。
「那杯子絕不是我買的,卡片也不是我寫的,你只要比對一下字跡就可以明白,我在垃圾桶里撿到那張卡片,那可以讓我有機會去查明是誰一直在捉弄我。」
言拓希並不糊涂,她說得沒錯,字跡騙不了人,比對就可以見分曉。
而且父親若要她嫁給他,她又怎會是父親的情婦。
那勢必有人從中在挑撥,散播謠言把她說成是總裁的情婦,並且寫卡片栽贓給她。
這實在惡劣而且可惡。
「我父親為什麼送你股票?」他想更清楚地了解事情的始末。
「他感謝我在美國時照顧他,我本來不接受,但是他堅持要這麼做,我想,這是我招來別人惡意造謠的主因,連你也覺得謠言煞有其事,不是嗎?其實我能了解他最大的用意是想把我留在公司,讓我有機會多跟你相處罷了。」她跟了言世豪三年,她能揣摩出他的心思,他一定是這樣想。
言拓希終于全盤的了解了,他的父親和葉澄芸之間是清白的,而父親真的重病不治,有生之年唯一的期望竟是要葉澄芸嫁給他。
「你告訴我這些的目的是什麼?」他沉聲問。
「我……」她手握得好緊,在這最後關頭她竟難以啟齒。
「你不必那麼緊張,我不是理解力很差的人,我想你大概是想要我立刻娶你,好讓我父親完成心願吧!」言拓希依照事理判斷出她的想法。
他對她的偏見已在狀況清晰後蕩然無存,他擔憂父親的病況,內在深處也暗自慶幸他可以全新的角度來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