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水湄抬頭望著高高的書架上層層迭迭擺滿的書冊,驚嘆道︰「我們敬王府也有藏書閣,但藏書遠沒有這麼多,且多半都是有關各種武術、兵器、行軍布陣、兵法韜略的書。」
望著眼前這麼多書冊,她突然想起歐家遺失的那本祖傳寶鑒,不知里頭究竟記載了些什麼,兩家又為何會因區區一本書而交惡?
芳容笑著接腔,「因為敬王府世代多是武將,收藏的書才會多半都是有關兵法的書吧。」
歐水湄頷首,一路來到第三層樓才找到季長歡,他神色怡然的坐在一張長桌前翻看手里的書冊。
芳容很識相的自動退了幾步,避免打擾兩位主子談話。
瞟見歐水湄,季長歡溫煦一笑,嗓音清悅如常,「娘子怎麼上這兒來了?」
見他又恢復往常那般溫潤的微笑,歐水湄微微一怔,不久前在偏廳時所見到的那種冰冷漠然的神情,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娘子怎麼瞅著我直看,可是我臉上有東西?」
「方才……」
她才說了兩個字,便教他給打斷——
「方才讓娘子見笑了,偶爾有一些親戚,以為我身為國師便無所不能,但凡有什麼大小事都找上門來,希望我能幫忙。」他臉上仍噙著溫雅的笑容,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歐水湄隱約從他的眼神里瞥見了一絲冷漠,楞了楞,還來不及多想,又被他的詢問轉移了注意力——
「娘子上問心閣是來找書看嗎?」
她這才想起她來的目的,忙道︰「我是來找相公的。」
「找我什麼事?」
她直截了當的問道︰「相公已經兩夜沒回房,我想問你今晚要不要回房睡?」
「這兩日忙著處理耽擱多日的公務,讓娘子獨守空閨,是為夫的不是,今晚自當陪著娘子。」季長歡微笑著好言賠罪。
一听,直率的她馬上勾起開心的笑容,歡喜的道︰「太好了!」說完,覷見他含笑的眼神,她有些羞赧的模了模鼻子,想了想才又道︰「往後要是相公公務繁忙,不回房也不打緊,我可以去書齋陪相公。」她想要努力盡到做妻子的責任。
「那樣太辛苦娘子了。」他溫聲道。
「不辛苦、不辛苦,相公才辛苦,身為妻子,本就該照顧好相公才是。」歐水湄拍拍胸脯道︰「我出嫁時,母妃同我說,成親後要夫唱婦隨,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意思就是,若雞要往天上飛,咱就跟著飛,若枸要鑽狗洞,咱就跟著一塊鑽。」
季長歡被她的話給逗得笑出聲。「你放心,為夫既不會往天上飛,也不會去鑽狗洞。」
此時一名丫鬟來到三樓,朝芳容走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
芳容上前請示,「大人,晚膳已備好,請問大人和夫人今晚要在哪兒用膳?」
季長歡回道︰「就擺在寢房吧。」說完,他闔上桌上的書冊帶著,並牽起歐水湄的手站起身。「娘子,咱們回去用晚膳吧。」
歐水湄回視著他的雙眼,開心的用力點點頭。
是夜就寢時,歐水湄想到兩人已有兩晚沒有同床共寢,今晚應當好好服侍他,正要動手之際,便被他的話給阻止了動作——
「這兩日忙著處理公務,沒能好好歇息,今晚得好好睡一覺。」
她訕訕的收回手。「呃……那相公好好休息吧。」
「嗯。」臨睡前,他輕聲道︰「對了,我從問心閣拿了一本書,娘子若有空可以看看。」
「什麼書?」歐水湄這才想到,她看見他帶了本書回來,卻沒留意是什麼書。
「娘子明日看了便知。」他低笑回道。
縱欲催人老,房勞促短壽……夫精為身之本,縱欲可竭其精,則根受損,令人未老先衰,甚或夭折……恣意,則命同朝霞也……
歐水湄蹙眉望著書冊上的文句,托著香腮,有些困惑。
杜嬤嬤見狀,關心的問道︰「夫人這是在想什麼?」
「相公昨夜讓我有空看看這本書,可我看了半天,還是不明白相公的用意。」
「書里都寫了些什麼?」杜嬤嬤也識得幾個字,拿起書冊,藍色封皮上頭,白底黑字寫著「養生之道」四個大字。
歐水湄簡單說道︰「書里頭說,縱欲不好,讓人易老且短壽。」
杜嬤嬤听完,頷首贊同。「這話有理啊。」她沒听出哪里不對。
「可母妃告訴我說,在床榻上要好好服侍相公,相公才不會再納妾收房。」
聞言,杜嬤嬤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突然想起日前偶然間听幾個丫鬟私底下提起洞房那夜的事——
「你們別瞧大人那般斯文,在房里他可是勇猛無比,讓夫人叫了一整宿呢!」
「第二晚也是。」
杜嬤嬤想了想,將屋里的丫鬟先遣走,這才壓低聲音,含蓄的問道︰「夫人,新婚那兩晚,您和大人是不是夜里都沒睡?」
杜嬤嬤是打小看著自個兒長大的,歐水湄和她也親,坦承道︰「是呀,母妃告訴我要讓相公盡興,所以那兩晚我服侍了他好幾次,最後他都睡著了呢。」
「怪不得。」杜嬤嬤恍然大悟的喃喃道。
「怪不得什麼?」歐水湄不明所以的望著她。
「怪不得大人會拿這本書給您看。」
「這是為什麼?」她虛心求教。
「大人是藉此書委婉的告誡您,不可縱欲過度。」
「可是母妃說……」
杜嬤嬤不等她說完,便打斷道︰「王妃沒有說錯,可這事要有節制,過猶不及都不好,您要掌握好分寸,既要讓大人覺得盡興,但也不能累著他。」
自家主子是個直性子,王妃說什麼她就听什麼,不懂得如何拿捏分寸。
歐水湄楞楞的問︰「嬤嬤的意思是,我讓相公太累了?」
「沒錯,這不,大人不好直接向您開口,才找來這書委婉提醒您。」
歐水湄再問︰「那一夜要幾次才夠?」
杜嬤嬤被她問得一窒,她守寡多年,早不曾有男女情事,讓她說這事倒有些為難,她認真尋思了會兒,估模著回道︰「這事也說不準,男人也不是每夜都要,有時一、兩天,有時兩、三天,至于每回約莫都做一、兩次就夠了,最多三、四次吧。」
歐水湄表情認真的點點頭,仔細琢磨著杜嬤嬤的話。
這夜,季長歡回房就寢,兩人躺在床榻上,歐水湄黑亮亮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娘子可是有話想說?」他不解的問。
她向來藏不住話,便直接問了,「頭兩晚,是不是讓相公累著了?」
季長歡濃眉微挑,知她定是看了書才會這般問,可她問得也太直白了些,身為堂堂男子,倘若他說是累著了,豈不有損顏面?但若回答不累,依她那般直率的性子,說不得又會當真,往後夜夜需索無度……
略一沉吟,他斟酌著徐徐啟口,「累是不累,只是那事不宜太過,以免傷身。」
歐水湄進一步再問︰「那相公以為一夜幾次為佳?」他回答了她才好做為往後行房的依據。
饒是季長歡能言善道,也被她給問得一時答不上話來。一夜幾次?難不成她還想著夜夜都要?
他清了清喉嚨,以不損及男子尊嚴為前提,委婉答道︰「這事要講究興致,不是每夜都要,興致來時,也不宜超過兩、三次。」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過了一會兒道︰「我明白了,相公的意思是,每回最多三次。」
他孺子可教般的頷首,不想卻听她接著說道——
「那今晚咱們就三次吧。」
季長歡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她便整個人騎到他身上,動手要扒他的衣物。
他原想阻止她,可在听見她的下一句話時,為了維護男子的尊嚴,不得不把話又給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