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寄來明年的信 第4頁

「女兒六歲的時候,董事長遇上人生兩個重大轉折點,一個是受老板提攜準備到上海創業,另一個是認識江莉雰。」

蔣默安問︰「然後呢?」

「江莉雰懷孕了,是男的,董事長從小是寡母養大,對母親的要求一向順從。為了江莉雰肚里的男孩,董事長的母親向李蔓君提出離婚要求,李蔓君不願意,她堅持,除了女兒和離婚之外,其他事都可以商量。

「事情僵持著,但老板要求董事長盡快到上海工作,他只好先飛過來。董事長的母親企圖為難李蔓君,以他們合買的房子做要脅,離婚就給房,不離婚,就搬出房子。李蔓君二話不說,一個星期就租到房子,帶著女兒搬出去。

「董事長的母親賣掉房子後,就帶著江莉雰到上海和董事長一起生活。之後的事你應該有所耳聞,瑆璨草創不久,董事長的老板生病,把公司賣給董事長,剛開始那幾年,董事長撐得很辛苦,但他靠著精準的目光,做了不少成功投資,才漸漸累積出目前的資產。

「至于李蔓君,因為董事長的母親屢次以性命作為要脅,不許董事長回台灣與她見面,再加上幾次搬家,兩夫妻便漸漸失去聯絡。」

「董事長的母親是想以未盡同居義務這一條,讓董事長申請婚姻無效,對吧?」

「對,但董事長以忙碌為由,始終不肯處理,後來董事長的母親身體越來越不好,也就顧不上了。你知道每年六月初,董事長都會興沖沖地精挑細選一份禮物,寄回台灣?」

「我知道。」

「是給他的女兒的。」

「董事長想見李蔓君嗎?」蔣默安問,他可以親自回台灣,為董事長尋人。

「去年董事長發病時,我就開始找了,董事長曾經告訴我,他和李蔓君是在咖啡廳認識的,他喜歡她,每次去都會點一杯曼特寧,看美女配咖啡,最後才抱得美人歸。

「他們結婚之後,決定用特、寧兩個字來幫孩子取名,董事長告訴我,婚後李蔓君在花店上班,也有開花店的計劃,于是我靈機一動,上網查『蔓特寧花店』,居然真的有,我沒想過會這麼順利,電話打過去,竟然就聯絡上蔓姨了。」

「你把董事長生病的事告訴她了?她有沒有來看董事長?」

「有,我把董事長的病情說了,蔓姨馬上訂機票,她是一個真正溫柔似水的女人。」他強調真正,有「虛偽」作對比,蔓姨的「真正」顯得份外珍貴。

「人呢?」

「死了。」

「怎麼會?!」蔣默安大吃一驚。這些日子他是不是忙碌太過,竟然把董事長的事忽略至此?

「在我聯絡上蔓姨的第三天,她就來到醫院,董事長指示我交給她一份文件之後,閉門謝客。那天她在董事長病房里待到很晚,也許有太多的話想說吧,她離開時,董事長哭過了,但精神很好。

「我想送她回飯店,她卻說要一個人走走,飯店離醫院不遠,我和蔓姨約定好,隔天去接她過來,她同意了,沒想到有人酒駕肇事,蔓姨慘死輪下。」

是巧合嗎?直覺地,蔣默安問︰「那份文件是什麼?遺囑?」

「對。」

「遺囑的內容是什麼?」

章育襄佩服蔣默安的敏銳,或許就是這樣的嗅覺,讓他年紀輕輕就能找出市場動態,撐起瑆璨。

「財產分配,董事長給江莉雰五千萬、一幢房子,剩下的由他的子女和蔓姨平分。」

「當時,有誰知道她要來?」

「我和劉秘書。」

他們懷疑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劉秘書,他是會用性命保護董事長的人。

「然後?」

「蔓姨死後,我通知董事長的女兒來辦理後事,她不讓任何人幫忙,也不去醫院看董事長,直接帶走蔓姨的骨灰,我猜,她心里是怨恨董事長的。

「也許是太恨,也許是與母親相依為命多年,無法承受失去母親的痛苦,她竟然失蹤了,我調查過,沒有離境記錄。

「董事長听到惡耗,病情急轉直下,還記得嗎,在去年六月底、七月初的時候?」

蔣默安記得,那次董事長差點撐不過去,只是對于董事長的家人……他半點不知情。

「董事長狀況漸漸穩定之後,他告訴我,他和蔓姨還有一個小女兒,是這次蔓姨來才說的。這一年來,我經常往返台灣上海,就是想把她找出來,但她不曉得躲到哪里去,我到處都找不到。」

蔣默安沉吟片刻,問︰「當時,江莉雰有沒有什麼舉動?」

「你懷疑江莉雰?」

「是。」

章育襄笑了。「我也懷疑過,不過那段時間江莉雰表現得很正常,尤其當時,她正為楊璦差點被學校退學大傷腦筋。」

「有時候過分正常,也不正常。」她既然清楚董事長有元配,就會曉得夫妻財產共有,元配有資格拿走丈夫一半的財產,剩下的一半,由四個子女平分,這麼大一筆財富,值得她興起殺人念頭。

「我同意,但半年前她暗中派人到台灣尋找蔓姨,可見得她確實不知道蔓姨的死亡消息。」

「如果不是她,還有誰想致她們母女于死地?」

「目前看來,蔓姨的死亡傾向意外,而大女兒的那起失蹤……我認為也許是……」

「是什麼?」蔣默安接話。

「自導自演。」章育襄吸口氣後回答,雖然他也不滿意這個答案,但截至目前為止,他找不到任何證據足以證明這起失蹤牽扯到誰。

章育襄的回答令蔣默安不滿,「目的呢?動機呢?她自導自演有何益處?」他才不相信巧合,人家母女在台灣日子過得好好的,來一趟上海就相繼出事?當中沒有鬼才怪!

「放心,我並沒打算放棄調查,為了董事長,我會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接下來我要講的事,和你我有重大關系,你听清楚。」

「說吧。」

「這一年,除了尋人、調查車禍真相之外,我還在暗中做一些事。我把董事長的公司、股票、基金、地產……名下所有財產,用各種方法全數登記到你、我名下。」

「為什麼?!」

「董事長不說,沒有人知道,我只是依令行事。」接收到指令時,自己也和他一樣錯愕,但那是董事長的指令,他不會問原因,只會照做。

「半點不留給江莉雰和楊嘉、楊璦?」

「對。」

「董事長想要做什麼?」

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他要我們找到他的小女兒,將財產的五成交給她,我們各得兩成半。至于楊嘉、楊璦……若董事長想將讓他們繼承的話,就不會讓我背著江莉雰在暗地里做這麼多事。」

「如果江莉雰知道……」

「會氣死吧。」

苞在董事長身邊多年,最後竟落個什麼都沒有,誰都不甘心。

他和蔣默安心知肚明,董事長不是意氣用事的人,會這樣做必定有其原因。

「董事長的遺囑會在辦完喪事之後宣布,緊接著我飛台灣,想盡辦法把人找出來,你留下,把董事長的公司看好,我猜……」

不多話的蔣默安接話了。「到時候會有魑魅魍魎跳出來。」

「知道就好,你好好布置,別給人可趁之機,劉秘書答應幫忙找幾個身手矯健的保鑣,就以特助的身分跟在你身邊。」

「你在擔心什麼?」

「如果原本你有一大筆天價財富,轉眼落到別人口袋,你能豁達轉身放手不要?」

「除江莉雰之外,你還懷疑誰?楊嘉、楊璦?」

「楊璦愚蠢,不可能。至于楊嘉……有可能。」那是個陰沉家伙,誰曉得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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