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光、他的口氣、他的表情,全部都蓋上兩個字——鄙夷,他擺明了罵她智缺。
寧寧用力拉下頭巾,指著他的鼻子怒控,「你看不起我?」
她的怒氣把章育襄惹笑了,有扳回一城的成就感,拉開她的手指,他笑得超可恨,「我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好吧!既然你看出來了,我承認。」
「章育襄,人無貴賤,你憑什麼資格看不起人!」
「資格不是你給我的嗎?如果你不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白痴,如果你說幾句有智商的話,誰會看不起你呢?大家只會給你拍拍手,說你好棒棒!」
他笑得風華絕代,她卻氣得想要絕他家三代!
「你、你、你!我要去跟……」寧寧臉頰泛紅、眼眶冒淚,吵架這種事她所向披靡,卻第一次踫到對手,她被砍得重傷不治。
「跟特特告狀?還是跟董事長告狀?請便,如果他們在比較過我們兩個人的腦回路之後還選擇相信你,那我無話可說。」他聳聳肩、攤攤手。
「你憑什麼說我的頭腦不如你?」她從頭到腳都被污辱了。
「這麼明白的事還需要舉出實證?」
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黑黝黝的眼楮,以及被咬出印子的嘴唇,她的美貌真不是蓋的,任何男人看她這副樣子都會心軟三分,可惜她是董事長的女兒,不然他會考慮追求她。「好吧,我從小學到大學的在校成績都是前三名,你呢?」
章育襄的問題堵住了寧寧的口,她只要不在倒數前三名,媽媽就會帶她吃麥當勞慶祝。
腸枯思竭,搜尋老半天,寧寧干巴巴地回了句,「在校成績不能代表什麼。」
章育襄點頭同意,「我畢業于台大法律系,請問你今年大學考上哪里?」
明知道她不愛念書,干麼專挑人家的痛腳,她的心被燒了、肝被搗爛了,她的五髒六腑被他的刻薄殺得片甲不留,「念什麼學校就代表未來一定會成功嗎?」她咬牙強撐。
「是不能完全代表。好吧,我在國中時期就能賺錢養活自己、自給自足,你呢?」他朝她挑挑眉。
他胡扯的吧,哪有人這麼厲害,他一定是在虛張聲勢!可是虛張聲勢都可以這麼傲慢……寧寧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她的驕傲被凌遲處死!
她正要反駁,只見他不疾不徐地往下說——
「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已經存到一百萬,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現在我二十八歲,身價超過千萬……哦,我指的是人民幣,你呢?」
見寧寧被堵得啞口無言,贏了!他得意地拍拍她女敕得很誘人的小臉,笑道︰「妹子啊,我明白的,承認自己很廢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你可以繼續努力啊,努力當個不麻煩別人、不給別人制造困擾的人,大家座是會感激你的。」
寧寧用力揮開他的手,因為動作太大,凝在眼底的眼淚頓時淌下,她瞪大雙眼,恨恨盯住他,打死不肯哭出聲音。
倔強的神情看在章育襄眼底,害他的心……微軟。
她還有這一面啊?唉……算了,跟個小屁孩計較什麼,她不過是擔心自己的爸爸、姊姊,才多大的年紀,又一直被寵到現在,如今才突然要求她懂事,確實有些過分。
標準往後退兩步,堅持退兩分,章育襄的口氣變得柔軟,「你明天乖乖上飛機,幾天後評估報告出來,如果可以做捐贈,董事長和你姊會盡快回台灣,到時,你要怎麼看就怎麼看,要怎麼粘就怎麼黏,好不好?」
寧寧明知道他講的是正確的道理,卻不情願低頭,背過身,拿起手機撥電話。
哇咧,還真的要打電話告狀?章育襄瞠目結舌,她是三歲還是六歲?
不久,那頭有人接起電話。
「喂,是蔓姨嗎?」是蔣默安的聲音。
「我要找我姊。」聲音哽咽,但寧寧堅持不抹淚水。
「哦,好,你等等。」
特特很快接過電話。「寧寧,你有事找我?」
「姊……你有沒有錢?」听到姊姊的聲音,她的委屈大爆發,哭到不能自已。
「怎麼了?不哭不哭,你要多少錢?姊想辦法給你!」心被揉成一團,妹妹的眼淚一向是逼她投降最好的武器。
「我要出國念書,我不要當笨蛋,等我變得很厲害,我會賺很多錢還你!姊姊,你給我錢念書好不好……」
她一面說一面哭,越哭越大聲,哭得站在她身後的章育襄,額頭刷下好幾道黑線。
煩!無來由的煩躁,讓楊嘉一腳踹向圓圓的小沙發。
小沙發倒地,砰地發出一聲巨響,他走到落地窗邊,陰沉的目光望看窗外,怎麼還不下雨?這悶得人心慌的鬼天氣!
拿起手機撥號,鈴響三聲,對方接起電話,連招呼都不打,楊嘉就說︰「你那里還有沒有貨?」
「楊大少要,怎麼可能沒有。」對方一听到他的聲音,立刻笑嘻嘻地應了。
「馬上送過來。」
「還是上次那個地方?」
「對,不要讓我等太久。」他口氣里滿是不耐。
「沒問題,馬上到。」說完,對方歡快地掛上電話。
楊嘉深吸口氣,上網找到一段網友錄制的影片,隨著錄制影片的人的走動,能看到滿地的碎玻璃,且那人還夸張地說,听說這場造成三人死亡的車禍,死者都是台灣人……
冷笑勾起,原來那老頭不只一個女兒?但有再多個又怎樣?他是別想拿到健康的肝髒了,至于用錢買,再等幾個月吧,何況听說肝癌擴散得很快……如今老頭那邊沒什麼好關注的,就剩公司這邊了,他能盡快掌控狀況嗎?
听說蔣默安很有手段,如果真的啃不下來,是不是也讓他出一場車禍,把那些個礙眼的全都收拾掉?不過這事急不得,李蔓君母女剛死,要是蔣默安又死得莫名其妙,老頭子不是吃素的,一旦被他發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時間是站在他這邊的。
手機響起,又是章育襄,又是勸他及早回來,好給老頭子捐肝,真是條忠心耿耿的狗!想到章育襄替老頭子擬的遺囑……哼!財產全部都是他的,憑什麼要分給別人?反正那母女三人都死了,他倒想看看,還有誰要和自己搶?
撥出號碼,手機那頭很快被接起。
「楊大少,找我有事?」戴隻的口氣輕松。
見她這樣,楊嘉的心情也跟著變輕松,她是個緊張兮兮的女人,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著急的不得了,看來事務所那邊很平靜。
「章育襄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楊大少放心,我盯著呢,上次那份遺囑修改似乎作罷了,最近章律師沒啥事做,倒是經常往外跑……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談戀愛吧。」
「談戀愛?你確定?」楊嘉訝異不已,章育襄也會談戀愛?對女人他不是一向抱持玩玩的態度?
「忽喜忽怒、陰晴不定,通常男人會出現這種不穩定的狀況,肯定和女人有關,對了,他最近要去台灣,我沒猜錯的話,肯定和那個女的有關。」
李蔓君母女已死,台灣那邊對他再也沒有威脅,如果章育襄能為女人留在台灣待久一點,對他而言倒是好事。
「提高警覺,別壞在最後一節。」
「我知道,楊大少放心。」
挑挑眉,楊嘉掛掉電話,臉上帶著陰沉的笑意,讓人冷進骨頭里。
此時他听到門鈴響起——阿丸來了?動作這麼快,是人剛好在附近?
楊嘉拿起皮夾往院子走去,心里盤算著是不是找找這兩天在酒吧里認識的女孩們來家里開一場毒品趴?
想起那些大膽風騷的女孩們,嘴邊笑意不禁加深兩分。打開門,他正想讓阿丸再多送一點各類毒品,才剛抬頭,還沒看清楚對方長相,一個麻袋朝他兜頭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