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變戲子 第18頁

「他很熟嗎?」原來導演找傅哥是要借重他的經驗,是說……她知道傅哥是上過戲劇課程,但他有強到讓導演不恥下問嗎?

「應該吧。」

「那傅哥也太強了,上一回還指正了殿前侍衛的佩劍方式不對,教大伙都嚇了一跳,心想他也未免太有研究了。」

「多方研究總是好。」除了這麼說,他還能說什麼?

大慶六歲進宮,在宮里待了快二十個年頭,這宮廷內務他能不熟嗎?

「喔……」但其實她想說的是,傅哥詮釋宮女角色,簡直是渾然天成。

他倆走近,又見大慶不知道和導演說了什麼,立刻當場示範,端起茶傾前,保持著不動,上身前傾的原則,呈現完美的背部線條弧度。

「宮人近主子身邊原則極多,這臀得要夾緊,但別撅起,臉不能笑,可嗓音得帶著笑意才成。」大慶聲笑臉不笑,收臀不翹,完美地演出太監的形象。「這側身福身,大抵都應該明白,抓到幾個原則也就成了。」那娘味十足的聲線,陰柔的姿態示範,令在場堡作人員的臉色一致,心思一致——這家伙不當太監真的太可惜了。

「傅哥真的很有研究。」錢少傳由衷道。

雖然她不知道古代太監宮女到底是怎麼走路怎麼伺候主子,但她真的覺得傅哥簡直是鑽研成精了,就算不是那樣,經他這麼一示範,也覺得肯定就是那樣。

「確實。」

「欸,若望,你來了。」武導一見他,趕緊要工作人員把道具送上。「等一下要拍射箭場景,你先抓一下感覺,咱們就分兩鏡,懂吧。」皇甫桂接過弓,見上頭裝飾雕工一般,而且弓長……「這是短弓,是騎射用的。」

「嗄?」武導呆住。

「一般而言,如果是平地上所用的弓,大約要長五六尺,弓身要不是杉就是楠,射程較遠,箭出有力,但這弓長不過四尺,弓身是竹藤制,是騎射時所用的短弓,為求拉弓快速。」皇甫桂把玩著弓細細講解著。

這番話不只令他身邊幾名工作人員呆住,就連錢少傳也一臉傻楞。

說得真是詳細……原來,為了接這檔戲,他也做了不少功課的嘛。

「原本有一把五尺弓,可場記到道具室里找不到,只好先拿這一把弓應急,這一幕得先拍,否則過兩天就要移拍外景,會拖延拍攝的時間。」武導一臉苦惱地道。

「那就拍側面,我把弓弦拉滿的畫面就好,盡量不要帶到弓。」皇甫桂建議著,接過箭矢搭上弓。

「也成,要不你先稍稍拉開,不用拉得太滿,因為這把弓不好拉,想拉到飽滿……」武導話還沒說完,就見他已經拉了滿弓,迅地朝無人之處射出箭矢,不禁瞪大眼。

他傻眼極了,因為這把弓是真的依古代弓仿制的,想要拉到飽滿得要有十足的臂力,尋常人別說滿弓,就連半弓都拉不到。

錢少傳眼中的畫面,是一抹淺淡金光拉開了滿月般的弓,如電般地射出箭,教她不由得想起——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

用這兩句話形容,真是再貼切不過。

「若望,你近來做了不少重量訓練吧?」武導月兌口道。

皇甫桂不置一詞,松弦打量著弓身,只因他剛剛似乎听到古怪的聲響,可這弓弦看起來似乎沒有異樣。

「好了,準備!」導演在那頭跟大慶請教完畢,見主要演員已到場,副導和武導也已經講解了位置和走位後,拍著手要攝影機就定位。

攝影機開始運轉,畫面里皇甫桂和女主角開始對話,而後拉開了弓——啪的一聲,盡避皇甫桂迅速地避開,但斷掉的弦還是打在他的額際,霎時鮮血濺出,現場傳來驚呼聲,不等導演喊卡,大慶已經沖向前。

「主子!」大慶喊著,立刻察看他額上的傷勢。

「若望!」工作人員拿著衛生紙沖向前。

錢少傳慢了半拍,跑上前時,已被擋在人群之後,只能心急如焚地在後頭觀望。

但就算她就在他身邊也沒用,因為她根本看不見他的傷勢。

這一點,教她深刻地發覺自己有多沒用。

「沒事。」皇甫桂口氣平淡地道。

第6章(2)

「若望,我看這傷勢恐怕得要到醫院處理一下。」導演上前察看,見那傷口約有三、四公分長,看不出深度,但血流了不少。

一旁副導和武導拿起弓,查看著斷裂的弓弦,無法理解這弦好端端地怎會斷掉。

「不用,先上點藥,貼張透氣膠再蓋點粉。」皇甫桂壓了壓傷口,對傷勢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可是……」

「先把這場戲拍完再說,否則接下來都是拍外景,要補拍還得喬其他人的時間,到時候趕不上後制就麻煩了。」皇甫桂說著,拿下衛生紙,以眼神詢問大慶。

大慶眯了下眼,看個仔細。「這傷不深,應是無大礙。」

「那就這麼決定,趕緊把這場戲拍完,讓大伙都早點收工。」皇甫桂正色道。

在場其他工作人員都直瞅著他,不敢相信那個萬年臭臉男竟如此敬業,對他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好,就這麼決定,大伙動作快。」導演一聲令下,修道具的修道具,上藥的上藥,梳化師更是小心翼翼地掩蓋他的傷,待一切準備就緒,再次進入拍攝。

畫面中的皇甫桂笑意慵懶帶著邪氣,舉手投足間散發一股渾然天成的皇族氣勢,重新再拉一次弓,射出箭矢,一回頭,他斂笑,面色寒凜,傲人姿態教眾人屏息。

「卡!很好!」就在導演滿意喊卡的瞬間,血再次從他的額際緩緩流下。

「若望,我開車送你到醫院處理一下吧。」武導帶著工作人員跟著大慶一道向前,直覺得過意不去。

「不用,只是小傷而已,待會慶年和少傳陪我去趟醫院就可以。」皇甫桂淡聲拒絕,接過工作人員遞上的衛生紙壓著傷口,抬眼瞧見有攝影師尚未停機,甚至是近距離地拍著自己。「這是在干麼?」

「幕後花絮。」武導小聲道,隨即又說。「不然先到離片場極近的那間綜合醫院好了,開車也不過三五分鐘就到。」

「慶年,知道位置嗎?」皇甫桂問著,下意識尋找錢少傳的身影,就見她依舊是被擠到最後頭,不禁朝她招著手。

「我知道。」每天都會經過的地方,他很難不記起。

錢少傳從後頭擠上來,低聲問︰「你不要緊吧?」

「不要緊。」他應著,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再抬眼道︰「不好意思,我整理好就先回去了,大伙辛苦了。」

「若望,看過醫生之後,聯絡一下,讓我知道你的傷勢。」導演忙喊道。

「好。」皇甫桂先回梳化室讓梳化師幫他把頭套拿下再卸妝,換回衣服之後便直朝片場的停車場走去。

「少傳,我開車,你幫若望壓住傷口。」大慶交代著,替皇甫桂開了車門後,立刻跑到駕駛座,發動車子,正準備要出發時,卻發覺她竟還站在車外。「少傳,若望的傷口得壓著……還是你怕血?」

「不是,我……」她面有難色的直瞪著面前的大型房車。

她討厭車子,光是靠近,她就覺得頭皮發麻,更遑論是要她坐進去。

可是,他的傷口還流著血,不壓著也不行。他今天等了一天,受傷後還撐著把戲拍完,敬業到這種地步,好不容易可以就醫了,卻被她拖延著時間,實在是……她忍不住自我厭惡,卻又不知所措。

「少傳,到底是怎麼了?」皇甫桂握著她的手,發覺在這酷暑的夜里,她的手竟是冰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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