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季叔叔、李叔叔,佷兒有一事想直問兩位叔叔,可否將茶樓出讓,賣回佷兒手中?」透過方叔,範雨棠悄悄的跟兩家茶樓現任的店東一季魅與李震東接頭,並開門見山的提出要求。
季、李兩人是跟範仲原交好的多年老友,他們跟範家相熟,自然知悉範家的家事,對于範雨棠母子倆的遭遇也極為同情,當初也不忍範仲原逋綿病榻卻還記掛著茶樓易主之事,兩人才會商量之後,決定分別買下兩家茶樓。
可事實上,這並不是他們的本業,在他們的經營下,茶樓的生意也不見起色,如今範雨棠回來,又听他表示想要買回茶樓,他們不知道有多高興,他們可是很清楚他的能力。
「那是當然。」季魅喜出望外,「賢佷,我們就等著你說這句話呢!」
「沒錯,賢佷。」李震東接著道︰「我跟你季叔當時買下茶樓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你願意接手經營,我們實在太高興了。」
聞言,範雨棠著實松了一口氣,因為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不知兩位叔叔想以什麼價錢出讓?」
「我們一分錢都不嫌你的。」季魅回道,「當初我以二百兩銀子頂下茶樓,至于你李叔是兩百五十兩。」
「那麼總共是四百五十兩。」範雨棠沉吟了一下。
見他沉默,他們以為他是因為拿不出這麼多銀子而苦惱,兩人互覷一眼後,季魁立刻安慰道︰「賢佷若一時拿不出這麼大筆銀子倒也無妨,我們可以一」
「不。」範雨棠一笑,打斷了他,「我是在想著另一件事。」兩人微頓,不解的對視一眼,季魅忍不住好奇的向道︰「另一件事?」
「是的。佷兒買下茶樓之後,希望兩位叔叔繼續掛著店東之名,然後委任佷兒打理。」
聞言,兩人及一旁的方叔都一震。
他這麼說的意思是,他有四百五十兩,而且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當年離家時,可沒帶走範家分文,不過幾年的時間,他哪來那麼多錢?莫非他娶了個有大筆嫁妝的妻子?
「二少爺,你哪來那麼多錢,難道是二少女乃女乃她……」方叔忍不住好奇地向。
「不是。」範雨棠笑答,「是我這幾年在外面買賣所攢下的,不過這件事,希望方叔跟兩位叔叔為我保密。」三人先是一愣,旋即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賢佷,你是擔心被範夫人發現吧?」季魅問。
「正是。」範雨棠也不隱瞞,「如今我在她眼里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廢人,對她毫無威脅,可若是她知道我有頂下兩家茶樓的能力,必然再度將我視為必除之人。以前我只有一個人,倒不擔心招風樹敵,可如今我已有妻室,為了她的安全,我得謹慎行事,步步為營。
「這倒是。」方叔神情一凝,幽幽地道︰「二姨娘的事可不能再重演呀。」
「方叔,你也得幫忙晡著袖珍。」方叔不解的問道︰「為何?」
「以目前的狀況看來,袖珍知道得越少,對她便越是安全。」範雨棠神情嚴肅地道。
「老方,雨棠賢佷說的沒錯。」季魁深表認同,「範夫人她陰狠狡詐,不能不防,為免節外生枝,小心為上。」李震東也跟著附和,「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牽連無辜。」方叔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二少爺放心吧,老朽絕不會漏了口風的。」
十日之後,範仲原的喪事辦妥,範許氏將範雨棠喚到主屋大廳見面。
「雨棠,老爺的喪事已辦妥,你有什麼打算?」
範雨棠自小便聰明過人,鋒芒畢露,硬是將她所生的嫡子範雨鵬給踩在腳下,為免他終有一日奪去該她兒子擁有的一切,她想方設法整治他們母子倆,可卻怎麼都趕不走他們,教她最後不得不使出終極手段,除之以絕後患。
兩年多前,他自外地回來,她下毒想除掉他,卻沒想到陰錯陽差毒死了他的娘親,雖懊惱沒除掉他,但他卻因範陳氏驟逝而遠走異鄉,再也沒回來過。
原以為她已徹底的除掉心中大患,沒想到他又回來了,她不得不有所提防。
範雨棠知道她是在試探他,他要是敢要、想要什麼,他相信也確信她一定會對付他,甚至以傷害佟袖珍來脅迫他,因此他不能露出一丁點的餡兒,教她發現他心中盤算。
「大娘,雨棠暫無打算,只希望能在家里再待上一些時日,待與袖珍商量過後再做決定。」
「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待多久自然是沒向題的。」範許氏又再探詢道︰「如今你已有妻室,不久之後也會有孩子,總得有份能過日子的活兒,你之前不是說想在城里開家小飯館嗎?」
「是的。」
她假好心地道︰「這樣吧,長風巷那兒有家小陛要頂讓,若你願意,我可遣人去幫你向個價錢,你說好嗎?」
長風巷可是清河縣城里最貧窮的一區,住在那附近的都是販夫走卒,出入的人也是三教九流,十分復雜,對大多數的居民來說,長風巷算是這座大城里的一穎毒瘤。
範雨棠知道她迫不及待的想將他跟佟袖珍趕出範家,以免節外生枝,但他真沒想過她竟毫不遮掩居心,不過這也證明,她心里終究還是對他有防備。
正因為她如此顧忌,他越是得表現得窩窩囊囊。
「大娘,佟家雖不是皇親國戚,也稱不上大富大貴,但袖珍終究是養在深閨里的小姐,我怕長風巷那兒對她來說太……」他一臉卑微,「大娘,讓我跟袖珍暫時待下吧,待我找到合適的地方,便會搬出去的。」
「哎呀!」範許氏蹙眉笑嘆,「瞧你這孩子說得好像我在趕你們小夫妻一樣,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兒也是你的家,你要待多久都可以。」
範雨棠恭謹一揖。「雨棠謝過大娘。」
「好了,好了,這有什麼呢?」她優雅地捏起茶杯,啜了口熱茶,續道︰「這兒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他彎腰欠身,「那雨棠不打攪大娘了。」說罷,他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範雨鵬正巧回來,與他擦肩而過,他跟範雨鵬打了聲招呼,可範雨鵬愛理不理的。
範雨鵬走到範許氏面前,疑惑地向道︰「娘,那小子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是我叫他來的。」她淡淡的回道。
他一怔。「娘叫他來做什麼?還有,老頭的喪事都辦完了,他想留下來?」
「他是想留下來。」她說。
範雨鵬一听,不禁緊張起來。「他想做什麼?難道是……」
範許氏白了他一眼。「瞧你這沒出息的德性,你怕什麼?」
「我不是怕,只是……」
「放心,你娘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你吃到半點兒虧。」她又啜了幾口茶,才又道︰「看他窩窩鑾鑾的,這些年在外頭肯定過得不舒坦,依我看,他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才會自個兒跑去佟家,想在那兒混口飯吃。你別瞎擔心,我會看緊他,絕不會讓他把腦筋動到這座宅子跟醒醐居上頭,他若敢……」她眼底乍現殺機,「我就讓他去跟他娘作伴。」
範雨鵬一無是處,唯母是從,一直以來,他都在範許氏的羽翼下活著,卻也樂得輕松。
「娘說的是,不過既然他去巴著佟家了,為何不回松嶺城去?」
範許氏不以為然的哼笑道︰「你應該也看見了吧,佟袖珍一副寒酸樣,連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還只有一個瘦巴巴的陪嫁丫頭,想是佟家的景況也不怎麼如意順當,我听說佟家自從老爺子死後便大不如前,看來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