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珛貞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們曾經恩愛,如今卻恩斷義絕,互不相干,也好,既然無愛,那便各分東西吧!
人生在世,不就是生離死別嗎?總要分開的,只是早晚。
「你給我寫射休書……」姜珛貞幽幽地說,「我爹娘總得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不要我。」
他沒有不要她,當然也寫不出什麼休書來,可她要,他g能不給?
「我琢磨琢磨,你離開前會給你的。」就在他轉身要離開之際,他听見她的嘆息,而他痛苦煎熬的淚水也難忍而下。
這時,幫佟袖珍熬了藥的小翠走了過來,為免她發現,範雨棠迅速抹去淚水,鎮定心神,吩咐道︰「好好看著少女乃女乃,我出去了。」
小翠怨恨的看著他,應了一聲,「是。」便立刻走進房里。
範雨棠深呼吸了一口氣,試著緩和翻塍的情緒。他不能在此時亂了套,他必須為袖珍做最好的安排,他得找一個信得過的人箱他將她平安送回松擇
而此刻,他腦海中只有一個人選……
劇懷安和沈宣白密會過後,先回到客棧更衣,正要出門前往茶樓,卻見沈宣青哭喪著臉回來。她走到他跟前,兩眼濕潤紅腫,很明顯大哭過一場,直覺告訴他,肯定又是為了那愛不到、求不得的範雨棠。
總是看著宣青為愛所苦、為情所傷,他的心實在不好過,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能得償所願,可這卻是不可能也不可為之事,畢竟範雨棠已經有了佟袖珍,而他們的感情堅不可摧。
「唉……」他滿是愛憐的瞅著她,輕聲向道︰「你又怎麼了?」
「懷安哥……」沈宣青只叫了這麼一聲,便大哭著撲進他懷里。
劇懷安嚇了一跳,一時之間兩只手還不知道往哪里擺。
「我討厭他們……我討厭他們……」
她沒頭沒腦的哭著、嚷著,他不明就里,有些傻愣的向道︰「討厭……誰?」
「當然是範雨棠跟佟袖珍!」沈宣青站直身子,沒好氣地回道。
他這才看清她滿臉淚痕,雙眼瞪得又圓又大,但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在生氣,可她又說討厭範雨棠跟佟袖珍,該不是她又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惹來範雨棠一頓修理了吧?
劇懷安輕嘆一聲,苦口婆心地勸道︰「宣青,忘了雨棠吧,世間男子何其多,何必單戀一枝草?」
沈宣青怨怨的瞪著他。「你在胡說什麼?」
「誰要巴著他不放啦!」她氣惱地道,「我對他哪里是愛?我只是不甘心!」聞言,劇懷安先是一愣,旋即一笑。「你總算想通了?沒錯,你只是不甘心,只是鬧別扭……」說著,他又覺得不太對勁,「不對啊,既然你已經想通了,為何還氣他們?」
他一閱起這事,沈宣青腦海里便浮現佟袖珍那張痛徹心扉卻無怨無悔的臉龐,好不容易暫歇的淚水又傾瀉而下。
「嗚……」她又哭著撲進他懷里,又氣又難過地道︰「可惡的範雨棠,為什麼讓我當壞人?我、我看著她,真的好慚愧、好內疚、好……嗚……」
她說得斷斷續續的,劇懷安實在听不明白。「宣青,你到底在說什麼?」
沈宣青順了順氣,這才抽抽噎噎地道︰「範雨棠怕他大娘對佟袖珍不利,想送她回松嶺城,可又知道她一定會執意留下來與他為伴,他就使計想逼她離開……」
劇懷安是個聰明人,只听到這兒便已約略猜到。「你說什麼?他該不是利用你去激她吧?」
「他沒利用我,他、他跪下來求我……」說著,她又淚眼汪汪的,「懷安哥,你說他們是怎麼了?範雨棠為了她不惜跪求我,她為了成全他,居然、居然願意退讓,還祝福我跟他白頭到老……嗚……他們是笨蛋!是討厭的笨蛋!他們、他們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可惡的壞女人!」他听著,心里雖十分激動,卻一點都不意外。
「宣青,真正愛著一個人,便是犧牲自己,成全對方呀。」他輕播著她,柔聲安慰,「你不懂的事,他們給你做了活生生的示範,不也很好嗎?再說,你一點都不壞,如果你壞,又怎會為了他們而難過?」
「可是我曾對她做了那麼不好的事……」她滿臉愧疚。
「你那時不懂事嘛。」劇懷安輕拍著她的背,「宣青,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一個你願意為他粞牲,而他也願意為你粞牲,並包容你所有好與壞的人
「若有個人願意為我粞牲,包容我的一切,那便是……愛我嗎?」沈宣青抬起臉龐,定定的望著他。
劇懷安溫柔一笑,用指月復輕輕揩去她臉上的淚。「當然。」
她微微孩眉,細細的嬙詳他。「你總是容忍我、維護我,不管我多任性妄為,你從不對我生氣,那也茸是一種粞牲嗎?」
「算吧。」他說。
「所以說……你愛我?」她眨巴著大眼,困惑嬌憨的望著他
迎上她那盈著淚光、澄明清亮的黑眸,劇懷安一時語塞,緊接著一抹羞色染上他的雙頰。
翌日,範雨棠到客棧找劇懷安,還未說明來意,劇懷安便搶白道︰「說吧,你要我幫什麼忙?」聞言,範雨棠不禁一怔。「宣青已經告訴你了?」
「嗯。」劇懷安徽微頷首,神情有點凝肅,「雨棠,那真是沒有辦法中的唯一辦法嗎?」
「是。」範雨棠語氣堅定地回道,「她絕不能待在我身邊。」
「可用這種傷她心的方法,會不會太——」
「我不能冒險。」他打斷道,目光一凝,「懷安,袖珍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劇懷安陡地一震,先是滿臉驚疑,旋即忍不住為他高興。「真的?你……你要當爹了?」
「是,可我高興不起來。」範雨棠面容沉重,「若她繼續待在這里,她跟孩子都有不可預知的危險。」
「範許氏真有這種能耐?」劇懷安濃眉一糾,「雨棠,不如讓我跟我爹……」
「懷安。」範雨棠搖頭一笑,「你討厭官場、厭惡政治,若是動用到你爹的關系,勢必得沽惹你一直以來所逃避之事,身為兄弟,我不會讓你這麼做。」
「可是你……」
「我是範許氏的眼中釘,而她是我的肉中刺,只要拔掉她的利爪及尖牙,她便再也不能傷人。她至今還能呼風喚雨,揉弄他人,便是因為她手上還握著權柄,只要我奪回醍醐居,教她一無所有,她便再也不能害人。」
劇懷安與他相識多年,相信他絕對有這樣的能耐,身為好朋友、好兄弟,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他、支援他,想通了這一層,他的心情也冷靜許多。「好,那你希望我如何幫你?」
範雨棠從袖中取出一射信交給他。
他有些疑惑的接過。「這是……」
「我要你送袖珍回松嶺城,那封信是她要求我寫的休書。」
「什……」劇懷安陡地一驚,「你真給她寫了休書?」
「她要我寫封休書以對她爹娘交代,但我寫給她爹的不是休書,而是家書。」範雨棠續道︰「我在信里向他解釋原委,並請求在我去將她接回來之前,代我好好照顧她……懷安,這封信不能讓袖珍知道或看到,你也斷不能感情用事將實情知她,你知道她的性子,她天不怕地不怕,若是知道,定會想方設法又回來找我。」
劇懷安無奈一嘆,「放心吧,我會守口如瓶,將她平安的送回佟家。」
範雨棠伸出手,緊緊抓住他的手。「好兄弟,有勞你了。」
劇懷安與他相視一笑,雖沒有說話,彼此卻已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