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先把面藏起來,他若不知悔改,就當她沒買這碗面好了。
想罷,張仁靚立刻動手將原本提在手上的湯面往包包里塞,壓根兒沒注意到樓梯陰暗處有一雙熾熱又邪惡的眼楮正在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並在她用鑰匙開門的瞬間悄悄地模到她身後,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同時用另一只手緊摟住她的身體,將她往仍未打開的大門上壓去。
她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尖叫出聲,但聲音卻全被捂在嘴巴里,發不出來。
她可以感覺到對方身體緊貼在她背後的惡心感和味道,也可以感覺到他正在模索著門把,像是想打開她家大門,將她推進屋里逞凶。
這歹徒知道她一個人住,家里沒其他人在。
這想法瞬間出現在她腦中,同時,大門被他推開,眼前頓時大放光明,因為她家客廳的燈是開著的,而薛惡魔正橫躺在客廳沙發上,听見開門的聲音也抬眼望向她。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三個人的心情與世界頓時丕變。
張仁靚從驚恐萬分到喜極而泣,薛浩然從輕松愜意到渾身緊繃,歹徒則是從精蟲入腦到寒毛豎立、全身僵硬,瞬間松手將懷中女人往前用力一推,轉身就跑。
張仁靚在踉蹌間感覺一道疾風從她身邊刮過,再抬頭看,屋內已不見薛浩然和歹徒的身影。
她面無血色的用雙手抱住自己,無法阻止害怕的感覺在心里蔓延。如果今天不是薛浩然在的話,那後果她真的完全無法想象。
餅了一會兒,一陣紊亂的腳步聲從門外樓梯間響起,其中似乎還夾雜著申吟聲,她疑惑的看向仍舊敞開著的大門,一會兒後就見薛浩然出現在門外,手上還半提著一個穿著黑色恤、五分短褲加拖鞋,正駝著身體,捂著頭部,好像怕被人打爆頭的人。
薛浩然像丟垃圾般的將那人往客廳地板上扔,同時開口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報警。」
屋里的兩人不約而同的頓時渾身一僵。
「求求你不要報警,我知道錯了,這是我第一次犯案,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我發誓。求求你不要報警,求求你!」歹徒跪趴在地上不斷地乞求道。
張仁靚突然覺得對方的聲音似乎有點熟悉,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歹徒竟然是個熟人!
「你是路口早餐店老板娘的兒子?」張仁靚不敢相信的問道。
歹徒低著頭,用手遮著臉不敢應聲。
「你認識他?」薛浩然問道。
張仁靚沒有應聲,而是目不轉楮的瞪著跪在地板上的年輕人,感覺全身發冷,因為她作夢都沒想到襲擊她的竟然會是左右鄰居,竟然會是個熟人,而且還是個正在就讀台灣第一學府的大學生。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她問他「你知道你媽辛苦賺錢給你上大學是為了什麼嗎?不是為了要你作奸犯科,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你知道她若知道這件事會有多傷心嗎?」
「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報警,不要告訴我媽,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看他不斷地磕頭求饒,張仁靚雖然仍對剛才所發生的事感到心有余悸與憤怒,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心軟了,尤其是想到那位經營早餐店,獨自一個人撫養兒子長大的老板娘,她就更加狠不下心來。
「你走吧。」她開口說。
「等一下!我不同意就這樣放他走,絕不同意。」薛浩然難以接受的插口道。
「那你想怎樣?」她問他。
「報警。」他二話不說的回答。
「我覺得沒那個必要,因為我只是被嚇了一跳而已,並沒有受傷。」
「所以,你的意思是非要受傷、被這個混球性侵了、傷害了,你才要報警嗎?」他嗔目切齒的問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總、之,這件事除了報警處理,沒有第二個選擇。」他斬釘截鐵的說完,徑自走到電話旁,伸手拿起話筒要報警。
「不要報警。」她迅速沖上前將他手中的話筒搶了過來,掛回話機上。
「讓開。」他面無表情的對她說。
「你不要管這件事。」
「你說什麼?」
「我說這事你不要管,不管是要報警抓他或放他走都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
「你說不關我的事。」他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對,不關你的事。」
「好,很好。」薛浩然怒極反笑的點頭道,「下次再踫到這種事,我會記得如你所願的當個‘不關我的事’的旁觀者。」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間,「砰」一聲將房門甩上。
張仁靚輕嘆一口氣,突然覺得好討厭自己,因為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完全就是不識好歹,但是如果她不這樣說,他會放棄報警嗎?
不會,她知道。因為如果不是她討厭警察,襲擊她的人也不是早餐店老板娘的兒子的話,她也會二話不說就選擇報警處理。可惜她的「如果」不成立。
「你還不走嗎?」她看向仍跪在地板上的那家伙。
聞言,年輕男孩迅速地爬起來,轉眼之間就跑得不見蹤影,竟然連句對不起或謝謝都沒說,實在太不懂禮貌了。
她疲憊的嘆了口氣,走去將大門關上,上鎖,然後撿起先前掉落在地板上的皮包。
皮包里的牛肉湯面還是熱的,但面可能已經糊了,即使沒糊,相信以他現在的心情也不會接受這碗面吧?
她輕扯了下唇瓣,將湯面拿進廚房,拿出兩個碗將湯與面分開裝,然後等洗完澡,湯、面都涼了之後放進冰箱,可以當她明天的晚餐。
至于他嘛,她也懶得管了,就當一報還一報吧,昨天他氣她,今天她氣他,扯平了。
想罷,她又看了一眼他緊閉的房門,然後熄燈轉身回房休息。明天她還要上班呢。
「不要……不要……」
半夜,張仁靚在睡夢中突然發出斷斷續續的吃語,身體也在瑟瑟發抖著,就像作了非常可怕的惡夢一樣。
「不要……不……救我……」
「救我……救命!」
她突然一個劇烈的掙扎,大叫出一聲救命,聲音直接穿過牆,驚醒了睡在她隔壁的薛浩然。而她卻還未醒來,繼續沉睡、繼續夢囈。
「不要……求求你……」
「不!走開……走開……你們都走開……」
「爸……媽……爺爺……我不要……嗚……不要……」
第4章(2)
薛浩然被突如其來的大叫聲驚醒後,側耳傾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擾人清夢的根源,他撇唇翻身,本想繼續入睡的,怎知即使是隔了一道牆,在寧靜的夜晚中她斷斷續續的吃語還是傳了過來,擾得他根本無法入睡。
她到底是在作什麼夢?哪有人在作夢的時候還這麼恥噪的?
等等,那是什麼聲音?她在哭嗎?
「嗚嗚……嗚……嗚……」
懊死,好像真的是哭聲!
他迅速地翻身下床,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人已經走出房間,來到她房門前,動手轉動她房門的門把。
她的房門一推就開,讓他有些驚訝她竟然沒鎖門?但這驚訝只維持了短短的一秒,他的注意力已被她的吃語聲完全吸引過去。
「……救命……不要……爸……媽……爺爺……嗚嗚……不要……走開……求求你們走開……救命……不要……嗚……」
她到底在作什麼亂七八糟的夢?
他燮緊眉頭走上前,伸手搖了搖不知做了什麼惡夢的她,同時出聲喚道︰「張仁靚?張仁靚,酉星過來,你在作惡夢!」
在他的搖晃與叫喚下,她終于從夢境中掙月兌出來,睜開淚濕的雙眼,茫然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