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婷不是住在景美社區嗎?」
失格的前夫,連她最最親密的朋友搬家都不知道,真的是……嗯……
「她搬家了。」
在汪佑暄的指點中,車子在一棟普通公寓前停下。
夏尚臣開了後車廂,替她取出行李,接著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只信封遞給她,「拿著。」
「分手費?」
「是贍養費。」他糾正她,分手費跟贍養費不同,「記得去兌現。」
「知道了。」
不拿的話,一來,她的前公婆大概會緊張得馬上來問說,是不是不夠,要拿多少才肯放過他家兒子。
二來,雖然是三年富貴媳,但其實她身邊真的一點錢都沒有,她總不好開口跟自己爸媽要,那樣太丟臉了,跟小婷借,好像也很怪,她才剛趕走米蟲男友,卻又搬進米蟲朋友,這不行。
不管他給她多少,至少夠她吃吃喝喝懶散一陣子,再給自己買幾套面試套裝好去找工作,直到她領第一份薪水之前,都需要用錢……好啦,她就是沒有骨氣的女人。
汪佑暄收下信封,「謝謝。」
男人模模她的頭,眼神中有著不移察覺的憐惜,「保重。」
「嗯。」
「好好吃飯。」
「嗯。」
「多睡一點,吃飽一點。」
「好。」
「我打電話給你,你會接吧?」
「不會。我上去就會把你的電話刪掉,你也不要打給我。」想想,覺得不對,她的一堆珍藏書還在他家呢,還有那些熬夜做出來的模型,「我的意思是,除非必要,不然不要聯絡了。」
男人自然懂得她的弦外之音。
對于她拒絕得如此快速自然是有點傷感,但又想,造成這一切的不都是他嗎?
當初對他迷得難以言喻的人,現在只想遠遠離開他,最好再也不見他……
「我走了。」汪佑暄對他揮揮手,「再見。」
「你哥跟你嫂呢?怎麼沒下來吃早飯?」莊涓涓一到飯廳,見桌子旁只有丈夫跟女兒,很自然的問道另外兩人。
由于大家下班的時間不一,加上有時要加班,有時要應酬,這種情形下,要一起吃晚餐幾乎是不可能,因此,早上自然而然成了家族時間,就算是周末,也是七點半左右開飯,餐桌上中式西式餐點都有,大家各吃各的,一起聊聊天,度過短暫的家庭時光。
夏雨臣聳聳肩,「福伯說他們一大早就出去了。」
莊涓涓覺得很奇怪,今天是星期二,尚臣要上班,何況他最近這個案子很有得忙,總不可能這種時候跑去玩。
「有沒有說要去哪?」
「誰知道。」夏友和起身替她拉開椅子,「不用管他們,坐下來吧,他們兩個都幾歲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擔心。」
說話間,外頭隱約听到陳嫂的聲音,「少爺您回來啦,老爺夫人跟小姐已經在用早飯了。」
不一會就看到夏尚臣從外面走進來。
莊涓涓覺得奇怪,「佑暄呢?」
「爸媽,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們說,雨臣也一起听吧。」他就像往常一樣很自然的拉開椅子坐下,「我跟佑暄離婚了。」
一陣靜默。
兩夫妻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不喜歡那個媳婦,但是這樣離婚也太突然了。
夏友和放下碗筷,「什麼時候的事?」
「我們談了幾天,昨天達成協議,早上我送她去朋友家,佑暄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那——」
「我沒事。」夏尚臣拿起陳嫂剛替他端上的咖啡,微微一笑,「爸媽,雨晨,吃飯吧,今天還要上班。」
第5章(1)
夏尚臣將錄音筆交給秘書程可珊,「打好後列出來放在我桌子上,記得貼張便條紙提醒我一聲。」
「好。」
「幫我跟孫律師、黃律師說一下,我們下午開個會,另外,等等,」男人翻了一下桌上的卷宗,「這個,退回給元小姐,請她轉給其他人,這個OK,請當事人明後天過來一趟,我會預留一小時,請她最晚五點到。」
「但這個小姐說了,她要上班,希望我們盡可能把事情安排在六點半後。」
夏尚臣抬起頭,「我應該有跟你說過,除非是為了手上這個案子,不然不加班這件事情吧?」
程可珊怔了怔,接著點了點頭。
她的工作狂上司半個月前突然跟她說,「從今天開始,除了飛翔航空這個案子之外,我要準時下班,幫我多注意工作時間安排。」
她已經跟了他一年多,深深了解他上班的時間有多長,要不是他每天都穿不一樣的衣服,她甚至會懷疑他根本住在事務所。
這樣的一個人,突然說以後要準時下班……她以為他只是那天有點累,隨便說說而已,但現在看來,他是認真的。
「想起來了嗎?」
「是……對不起……」
「所以最晚約五點,如果沒辦法,就兩份都退給元小姐。」夏尚臣在皮椅上坐下,「沒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是。」
程可珊出去後,男人開始看起旁邊一大疊一大疊的資料,都是類似的商務官司判決書,他讓助理去搜集來的,幾份加起來比六法全書還厚,他預備好好看一遍,找出有利于他們的判決前例……
叩,叩。
隨著敲門的聲音,門板被推開了,夏尚臣抬起頭,看到自己的妹妹走了進來。
雨臣已經考到執照,目前也在事務所工作,但由于經驗有限,因此暫時還是擔任助理職務。
謗據規定,助理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沒有自己的辦公室,有時候她會溜進他這里模魚休息一下。
「在忙嗎?」
「不會。」夏尚臣笑笑,「進來吧。」
夏雨臣在他前面的椅子坐下,有點猶豫的樣子,過了一會才開口,「哥,你跟她……真的離婚了?」
夏尚臣笑,「爸媽讓你來問的?」
已經一個星期了,由于他對于這件事情一直沒有「後續報導」,他猜想爸媽的耐性也差不多見底了。
「沒有,是我自己想知道。」
「你什麼時候也變成好奇寶寶了?」
「只是覺得沒有心理準備,禮拜天我們去看琉璃展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就跟以前一樣,怎麼會突然……」
「雨臣,」他打斷了妹妹的話,「沒有什麼事是突然的,正確來說,佑暄只是終于鼓起勇氣而已。」
「你是說,她想這件事想很久了?」
「我想是。」
那天,大哥跟他們說離婚時,一家人都嚇到了。
但嚇到歸嚇到,其實他們都覺得這是個明確的決定,當時她跟爸媽都以為,哥哥終于發現這個妻子一無是處了。
所以兩天後,當他們知道原來是一無是處的妻子主動提出分手時,又是瞬間說不出話來。
媽媽送給她的那兩個不同顏色柏金包放在防塵袋中,爸爸送給她的百萬名表也乖乖躺在盒子里,總價值上千萬的各種珠寶首飾分門別類的收拾好放在抽屜中……
靶覺起來好像什麼也沒帶走一樣。
夏雨臣很驚訝,她一直以為這個女人貪圖的是他們家的錢財,但是她離開時只帶走幾件衣服幾雙鞋子,這……這太奇怪了!
這幾日她想了又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誤會她了?
「她想離開,總有原因吧?」
「她不快樂。」
「她說的?」
夏尚臣點了點頭,「她說的。」
看到妹妹一臉欲言又止,夏尚臣接著說,「以前,我就是被佑暄自由自在的樣子給吸引,我知道她在爸媽還有你的眼中是個不及格的夏夫人,可是你們不清楚那樣的‘不及格’對我來說有多珍貴,我不需要一個完美得好像機器人的妻子,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讓我在她面前開懷大笑、放心顯露自己不像話的那一面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