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这句吼声将灵灵理智上的防线击得粉碎。
虽然这许久以来,她与秦风始终磕磕碰碰,甚至从来没有真正面对面见过,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他的了解,也不影响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因为他们之间有灵灵父亲的死这一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灵灵才用理智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有些东西却是越压抑越纠结,越压抑,其潜在之势越强劲,一旦有了适当的契机喷薄,那力量竟比任何时候更强大。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原谅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仍然牢记父亲的事,这一刻,她是不顾一切的,每个人的感情都有冲动地时候,她的冲动来源于她心底深深的爱和对秦风的怜悯。
臼一个被儿子嫌弃的父亲,一个躲起来怕吓到儿子的父亲,心里有多痛苦,她完全能理解。作为母亲,如果有一天情情这样对她,她很有可能活不下去了,而秦风对情情的爱,却丝毫不比自己少。而他,怎么可以在情情嫌弃他的时候,把丑陋的自己藏起来对灵灵发火而维护儿子?这样的他,挑起了深埋心里的所有怜惜。
她转身,使劲拍着门,她知道,秦风就在里面,或许在黯然神伤,或许正痛苦万分,而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见他,没有想过以后怎样,只是想见见他。
然而,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怎么打门,那扇门里却始终没有动静。
咎她拍累了,打累了,瘫软在地,趴在门上嘤嘤哭泣。
而此时,情情再度发出惊天大哭,嘴里还嚷着,“不要打我!我错了!妈咪不要打我!救命啊!爹地救命啊!”
灵灵火冒三丈,她哪有打他?
回头,却看见情情在朝她眨眼睛……
她领悟过来,这个臭小子!还真有几分聪明劲……
只听情情哭得更惨烈了,如果她不知情的话,早被他哭得魂不守舍,她不信,房间里的秦风能泰然自若。
情情眼角扫了眼房门,变本加厉地大嚎,初时只是假的,到后来竟成了真的,哭得上气下气,估计是因为自己伤害了爹地,而心中内疚。
“爹地!爹地!妈咪要打死我啦!屁屁出血啦!痛啊!爹地救命啊!”情情的嗓子喊道后来近乎嘶哑。
忽听一声大吼,“谈灵灵!你给我住手!”
门哗然大开。
所有人瞬间怔住。
灵灵终于第一次见到了秦风的真面目,满是烧焦的疤痕,确实丑陋不堪……
她的表情不自觉一动,她发誓,真的没有害怕和歧视他的意思,但此时的他,太敏感,只稍稍一点表情的变化便足以击溃他的尊严。
包括情情在内,他终究是个孩子,虽然他说服自己鼓起最大的勇气却接受这样一个丑八怪当自己的爹地,但脸上那种佯装的勇敢和忐忑不安打量爹地的内心活动都从他清纯的黑眸里泄露无疑。
秦风立即发现这是一个骗他出来的骗局,转动轮椅后退,一只手迅速关门。
“不要!”灵灵知道他要再度把自己封闭起来,站起来往内挤。
站
而秦风已经用力将门关上,这样一来,便把灵灵的头夹住。
她疼得天旋地转,却恁是咬紧了牙关提醒自己,不许发出声音!不许掉眼泪!不许叫疼!一定不要让他再误会!
他被这样的她吓住,赶紧撒手,灵灵有些摇摇欲坠,眼前的秦风也变成了四个影子,她扶住太阳穴,往前倒去。
在快要倒在秦风怀里的时候,却遭到他猛烈巨推,“滚开!别挨近我!”他狂暴地大吼,将她推出房间,推倒在地。
“妈咪!”情情见妈咪受了伤,急得大哭,本来就还没完全接受秦风的他,愈加胡言乱语,“爹地!你怎么可以打妈咪!呜呜呜,你不是我爹地了!以前爹地都说男人要疼女人,你说过,我们家里,我和你两个男人一起疼妈咪!你真的不是我爹地!”
秦风的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把手,手背上青筋暴出,他咬牙恨道,“没错!我不是你爹地!不是!你们滚吧!”
一声轰响后,门,终是被他重重关上,他把自己和家人隔成了两个世界。
“不——”灵灵头疼得站不起,爬到门边大哭,“秦风!我知道你,我懂你!情情不懂事,你别介意!你开门好不好?”
她胡乱的哭声里,插/入他的暴怒大吼,“滚!你不懂我!你真的懂我就会离我远远的!”
她听见他的声音了!他在回应!她以为,只要他肯回应,事情就会有转机,“秦风!我真的懂,你开门再说!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她屏声静气,等待他的回答。
沉默之后,他冷淡的声音响起,“开门以后又怎样呢?你会接受一个残破不堪,连小便都无法自理的人吗?你会原谅我撞死你父亲的事吗?”
她一怔,她可以确定,她会接受一个残破不堪的他,可是她父亲的事,她可以不可以考虑……
只这短短一瞬间的犹豫,便让秦风确信,他的选择没有错!他不要她的女人在跟他的时候,有丝毫犹豫,丝毫遗憾,而他,似乎可以预见,如果他们勉强在一起,只会给她无尽的遗憾和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