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討厭她?」趙晴失笑。
「何止討厭,等娘娘見了本人就知道了。」她最看不慣那種仗恃美貌、氣焰高張的狐狸精了。
銀屏探詢趙晴的意見。「娘娘若不想見,奴婢就去打發她離開。」
「大家都住在這座王府里頭,早晚都會見到,就請她進來吧。」既然躲不掉,不如就會會她。
「是。」金香轉身出去了。
趁著這個空檔,銀屏趕緊面授機宜,以免不懂規矩的王妃出糗,讓對方看笑話,她絕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餅了好一會兒,姚氏被請進屋里,她見王妃就靠坐在寢榻上,並沒有想象中的病懨懨,精神看來也不錯,可見得並不嚴重,不禁大失所望,不過這種想法當然不能表現出來。
她盈盈一揖。「奴婢見過娘娘。」
趙晴直勾勾地盯著姚氏,這位姚氏真的是位女乃膨腰束的大美人,就算同樣是女人,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起來吧!」想到銀屏方才說這些「夫人」說好听些是肅王的妾室,不過都是沒有名分的,只能算是婢女,在她們面前要擺出王妃娘娘的架子,可別被對方的氣勢給壓下去,不過趙晴就是端不起高高在上的樣子,這太為難她了。
「多謝娘娘!」姚氏連聲音都令人听了全身酥麻。
「難得你有這個心,世子已經沒事了。」趙晴還是決定做自己,不然連她都覺得虛偽。
「見娘娘氣色紅潤,奴婢這才放下心來,真是太好了。」說著,姚氏有些夸張地拍著豐滿的胸口。
「奴婢昨天原本想來探望娘娘,可又怕會打擾娘娘休息,才會拖到今天,還請娘娘不要見怪。」
趙晴淺淺一笑。「怎麼會見怪呢?」
「娘娘往後可得多留點神,別傷了世子。」姚氏話中有話。
兩個婢女卻是臉色一變,恨不得把這個女人趕出去。
「不勞你費心!」金香氣呼呼地說。
銀屏替主子撐腰。「你以為你是誰?敢用這種口氣跟咱們娘娘說話?」
「娘娘,奴婢只是一番好意……」姚氏裝無辜地說。
趙晴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像是在看戲,原來這就是宅斗,妻妾之間勾心斗角、互相爭寵,如今就活生生地在她眼前上演。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記住的。」她只覺得有趣。
見王妃說話心平氣和,不像之前老是用鄙夷的眼神及高傲的態度面對自己,姚氏有些不解,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見過千歲!」
這時,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
元鎮推門而入,他走進內室,連看都沒有看姚氏一眼,只兩眼盯著寢榻上的王妃,這一幕落在姚氏眼底,艷容倏地一僵,心里頗不是滋味,就算肅王心里在乎的是尚未出生的世子,她也不想見到他關心其他女人。
「千歲!」姚氏不甘被冷落地啟唇。
元鎮瞥了姚氏一眼,粗聲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奴婢是來探望娘娘的,見到娘娘沒事,奴婢才放心。」姚氏口氣真誠,讓銀屏和金香差點吐出來。
聞言,元鎮又把注意力放到王妃身上。「良醫副來過了?」
趙晴略顯緊張地點頭。「是,他說這幾天多休息就沒事了。」
「不準再有下次!」他厲聲喝道。
她又用力點頭。「我保證不會再發生,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從來就不想傷害孩子。」
元鎮俊臉含怒。「本藩不相信任何人,當然包括你在內。」
這個女人絕對不能信任!
她可是三番兩次想要拿掉自己的親生骨肉,這一點他必須謹記在心,免得將來有一天又遭到她的背叛。
可他殊不知他會這麼拚命地說服自己,其實是因為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確實動搖了。
听見肅王這麼說,姚氏免不得在心里偷笑,娘娘這會兒才想抓住千歲的心,只怕為時已晚,不過她還是得多加提防,更要想辦法抓住王妃的把柄,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而趙晴則是陷入沮喪的心情當中。
「再讓王妃背著本藩玩什麼把戲,絕饒不了你們!」元鎮怒瞪著伺候的婢女,讓她們全跪下來求饒。
「奴婢不敢!」
「哼!」待他拂袖而去,姚氏也趕緊告退,打算好好地讓肅王消消氣。
金香在門外窺看兩眼,才關上門踅了回來。「那只狐狸精真是不要臉,黏千歲黏得緊緊的,生怕被人搶走似的。」
「娘娘要找機會教訓教訓她才行。」銀屏忿忿地說。
趙晴只能苦笑。「我都還沒學會該怎麼當個王妃,總要給我一點時間,何況就算沒有她,千歲還是會有其他的妾室不是嗎?」
銀屏登時語塞。「話是這麼說沒錯……」
「眼前最重要的是贏得千歲的信任,讓他相信我是真的疼愛肚子里的孩子,舍不得傷害他半分……」趙晴推不倒橫亙在彼此之間的那道高牆,不禁氣餒。「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兩個婢女只是你看我、我看你,同樣找不到答案。
難道就只能放棄?
這次,趙晴真的有些灰心了。
「嗚……嗚……」
夜深人靜,趙晴被一陣淒涼的女子哭聲給吵醒,當她意識過來,馬上感受到屋內的溫度降低,錦被底下的身子頓時僵住。
她的四肢動彈不得,不過眼珠子還可以轉動,她慢慢地將視線移向傳出哭聲的左前方,那兒跪著一名作丫鬟打扮的女飄,顯然就是之前已經出現過好幾次的阿飄,此時正低著頭,一面哭泣,一面拭淚。
「嗚嗚……」
女飄哀怨悲戚的哭聲令人全身發毛,趙晴很想把錦被一蓋,耳朵一捂,裝作沒看到、沒听見,可是對方又哭得這麼可憐,好像有滿月復的委屈無處傾訴,讓她很難不心軟,更無法視若無睹。
趙晴做了幾個深呼吸,壓下心頭的恐懼,突然發現自己可以動了,這才慢慢地坐起身來。
她清了下嗓子。「咳,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聞言,女飄抬起沒有血色的臉孔,流下兩行鮮紅色的淚水,先是欲言又止,接著不斷地朝她磕頭。
她被對方的模樣嚇了一跳,勉強鎮定下來才問︰「你找我到底要做什麼?我雖然看得到你,但是沒有他心通的能力,實在無法猜出你想說什麼。」
女飄哽咽地啟唇。「奴婢有冤,請娘娘作主!」
「啥?」原來這個女飄是來跟她「陳情」的。
「求娘娘為奴婢作主。」女飄繼續磕頭。
趙晴嘆了口氣,不過也不敢夸下海口一定能為它作主。「你先把你的冤情說出來,我再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多謝娘娘。」听她這麼說,女飄揚起慘白的唇角,露出有些嚇人的笑意。
「奴婢叫做春荷,是在東三所當差的婢女……」
趙晴听著這個叫春荷的女飄說起自己是怎麼死的,又看它不過才十五、六歲,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家中弟妹還小,母親又生病了,卻籌不出藥錢,奴婢把攢下來的錢埋在床底下,求娘娘派人送回奴婢老家,讓奴婢的爹可以延請大夫……」春荷說得聲淚俱下。「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來世再報。」
她一臉同情。「對于害死你的人,你希望我怎麼做?一命抵一命嗎?」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也才能發揮嚇阻作用,趙晴可是反對廢死的,不過這里是大豐王朝,貴族、高官最大,百姓的命不值錢,凶手在王府的身份雖然不高,但卻是肅王的妾室之一,還是比一般婢女高貴。
「奴婢生來命賤,不敢奢望一命抵一命,只盼能讓爹娘知道奴婢已經不在人世,無法再孝順他們了。」春荷啜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