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望著眼前高了自己二十幾公分的高大男人,笑了笑,「多謝關心。不過我是本店員工。」
「你就是新來的酒保?」他微訝地挑眉。
「我是。」而她猜他就是今晚現場女客們異常興奮的原因。
「老姚幾時有雇用童工的嗜好了?」他對她迷人地笑著。
吳春光對于這類風流倜儻的萬人迷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只要一見到穿裙子的,他們的作業系統就會自動跳到「把妹模式」,百試百靈。
而眼前這家伙必然是個中翹楚,高手中的高手。
他的背部和腰骨沒有耗損到永久受傷的地步還真難得……以她個人來說,就無法想像在女士化妝間里的馬桶上從事推撞活動,到底有什麼舒適和快感可言?
「請問兩位用完化妝室了嗎?」她客氣地問。
長腿美女像是在一旁隱忍很久了,卻又不敢直接打斷他們的對話,只能將姣好的柔軟身軀偎得他更近,對吳春光的示威意味極其濃厚。
翟恩輕松地攬著美女,盯著吳春光的黑眸閃過一絲興味笑意,顯然自認對女人欲迎還拒的種種手法知之甚詳,因此也只是聳聳肩,紳士地一擺手,笑得好不慵懶,「請。」
「謝謝。」她點點頭,推開門走進去,關上門。
那是她和他的首次小小交鋒。
接下來的幾個月,她每個禮拜五晚上都會看見他帶不同的辣妹美女到PUB來飲酒作樂,有些是美艷明星,有些是氣質佳人,還有些是青春無敵的美眉。
不過她們共同的特點都是——迫不及待跳上他的床,當他的消夜早餐加甜點。
她們望著他時的共同眼神是——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麼完美的男人。
所以她們都該去配眼鏡了。
「嘿,小紅帽,來兩杯馬丁尼加檸檬,冰塊搖勻。」翟恩修長指節輕敲著核桃木紋的吧台,瞅著她笑。
吳春光只是點點頭,動作迅速流暢地調好兩杯酒,放上吧台。
她沒問他為什麼這樣叫她。
也許逢人就胡亂取綽號,是他除了把妹之外的另一項不良嗜好。
「謝了,小紅帽。」他露出大野狼的笑容,不待她做任何反應,就別過頭去啄吻著身旁女伴的粉頸,逗得美女嬌笑低喘。
幼稚。
吳春光目不斜視,無動于衷地調制著其他客人的飲品。
直到那一天——
一名喝醉的酒客在她經過垂著紫蔥簾幕要走進洗手間時,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臂。
「小妹妹,我注意你很久了,要不要陪哥哥喝杯酒啊?」微胖酒客露出醺人欲嘔的酒氣,涎著笑臉逼近她。
吳春光掙月兌不開,正考慮要用腳下的馬汀大夫靴重踢他脛骨之際,那緊緊掐得她手臂疼痛的手霍然松開了。
「躲在暗處攻擊女士的行為是很要不得的喔。」翟恩輕松地反折著微胖酒客的手掌臂肘,微笑地看著對方痛得哀哀叫。「遜咖,你是要自動離開還是我幫你?」
「我、我走,我馬上走……」微胖酒客驚恐地猛點頭。
「慢著。」他大掌略施壓力,滿意地听見對方痛號的聲音。「你忘了跟小姐說什麼?」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微胖酒客拼命向吳春光道歉,滿頭大汗。
她吃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愣了三秒才恢復過來。「這次就算了。」
「謝謝、謝謝……」微胖酒客大喜過望。
翟恩堅硬如鋼的禁錮這才松開,微胖酒客趕緊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你沒事吧?小紅帽。」他低下頭看她。
「我沒事。」她迎視他透著真心關懷的目光,口氣由衷感謝,「謝謝你。」
「小事一樁。」他好看的嘴角漾起一抹迷人笑容,「不過水泥森林是好危險的,下次再有那種不懷好意的‘哥哥’找麻煩,你記得直接給他命根子一腳,我也很樂意代勞。」
吳春光謹慎地點點頭,再對他道謝一次,然後禮貌地目送挺拔頎長、形象魅力一如午夜王子的他回到場內。
「原來,他也不只是個膚淺、滿腦子只有滾滾樂的‘花’美男嘛!」她喃喃自語,忍不住小小地感動了一下。
不過當五分鐘後吳春光回到吧台里,看見翟恩左擁右抱兩名年輕辣妹,被逗樂了似地哈哈大笑。
算了,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過。她擦拭著玻璃杯,搖了搖頭。
這一晚,剛剛領了第九個月薪水的吳春光,正盤算著隔天休假日時去買根電湯匙。
她已經厭倦了每天吃便當和大亨堡的日子,至少她可以在租屋處煮煮面什麼的吧?
翟恩漂亮得過分的男性臉龐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走來,眼神卻是莫名冰冷地坐在她面前的吧台椅上。
「小紅帽,一杯雙倍威士忌,不加冰。」
她注意到他低沉嗓音里的疲憊與挫折感,心下一動,仍然不發一言,將醇烈的雙倍威士忌送到他面前。
一如往常。
接下來一個半小時,平常這個像是沒女人就會死的狂野男人卻是沉默地坐著,對于不斷上前來投懷送抱的美女們視而不見,只是一口一口地啜著威士忌,然後續了第二杯、第三杯
「喏。」
翟恩抬頭,眸光略顯茫然地盯著突然冒出來、香氣四溢的兩片女乃油烤吐司。
「空月復傷胃。」她擦拭著洗干淨的酒杯,淡淡開口。
「請問你是哪位?」他微帶諷刺地問,「因為你跟這幾個月來不斷賞我冰塊臉看的那個女人很像。」
「不用太受寵若驚,兩片女乃油吐司一百塊,我會記得算在你帳單上。」
他的眼神恢復了熟悉的光芒,終于不再那麼冰冷疏離……吳春光沒來由放心地看著他拿起一片吐司,張開嘴咬了一大口。
「太焦了。」他三兩口吃完後宣布。
她低頭切水果的動作停頓住。
「下次我會記得直接丟給你冰庫里的。」她不禁有些氣結,抬眼接觸到他含笑促狹的眸光時,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翟先生,這樣捉弄善良好心的酒保很有道德嗎?」
「我的道德忘在家里了。」他一手撐著下巴對她笑。
有吐司墊底,他犯胃酸的跡象竟消失了。
翟恩突然發現眼前龐克模樣卻一本正經嚴肅的小紅帽,私底下原來有一顆柔軟得像融化女乃油的心哪!
「想也知道。」她咕噥,隨即低下頭不理他。
「喂,小紅帽,怎麼不問問我今天為什麼心情不好?」他眸光興味盎然地瞅著她,自動跳到「油嘴滑舌」模式。
——再度把真實的他隱藏在慵懶的調情玩樂面具底下。
吳春光一呆,暗暗責備自己的胡思亂想。
這不是偶像劇的劇情,因為眼前的男人呼風喚雨坐擁一切,本身又是種馬,酷愛夜夜笙歌,還有大把大把的鈔票可以拿去找最昂貴的醫生做心理咨商。
她確信他腦袋里的神經韌性比大象還粗,最大的煩惱不過是今晚究竟要和名模上床還是同美女主播玩滾滾樂?
思及此,她僅存的一咪咪同情瞬間消失無蹤。
「請您往左邊看。」她食指一比。
翟恩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一臉疑惑。「什麼?」
「看到沒?那里環肥燕瘦,各式各樣的美女辣妹等著安慰你受傷的心靈。」她看著PUB里拼命搔首弄姿、試圖爭取他注意力的美眉們,「只可惜‘美女太多,時間太少’,對吧?」
翟恩熟練地對那群鶯鶯燕燕送去了一個顛倒眾生的飛吻,回過頭來時一臉無辜。
「原來你這麼想把我扔進饑餓的狼群里,我做錯了什麼?」
「自己想。」她不想理會他,卻發現自己牙齒緊緊咬著下唇,正努力忍住拼命要逃逸出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