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笨野狼 第22頁

幾乎是長長的一生之久,她听見翟恩低沉卻怒氣沖沖的嗓音傳來,全身不由得戰栗了一下。

「我還會再來的。」翟恩語氣里有著濃濃的好斗與固執凶狠,「我知道她人就在這里!」

吳春光膝蓋打擺子,心底滿是脆弱的渴求、掙扎和沖動,她好想探出頭去,就算只能瞥見他一眼也好。

可她不能。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管娃抿起嘴,「不過以後別再來了。」

「你以為自己阻止得了我?」翟恩神情一派悍然危險。

「想試試看嗎?」管娃甜美的笑容好不嗜血,小手指節壓得喀喀作響。

吳春光心下滿滿焦慮,好怕他們當場就打起架來。

正在緊要關頭,屋里電話及時鈴聲大作。

「算你好運。」管娃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

「這下可好,連暴力版的神仙教母都出現了,小紅帽還真會給自己挑保鏢。」翟恩看著那個長相甜得像團雞蛋糕,個性卻火爆又機車的女人回屋,滿臉憤慨。

不過他有得是時間跟她耗!

吳春光听著翟恩重重甩上車門,然後是跑車引擎低沉咆哮、箭一般射出遠去的聲音,她如釋重負卻又不由得深深失落。

幾乎……有種被遺棄了的感覺。

她沉默地靠在牆角,喉頭緊繃,眼眶沒出息地發熱。

太陽緩緩落下,初秋的晚風吹得人微微生寒。

她用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抑下盈眶的淚水,努力恢復平靜,低著頭默默繞出牆角,數著腳下的人行磚慢慢走回家。

「捉到你了。」一個低沉粗嗄卻異常溫柔的嗓音自頭頂響起。

她心跳凝結,仿佛足足過了一生之久,才找到勇氣抬頭,望入那雙熟悉黑亮的眼眸。

「嗨。」她嘴唇顫抖,听見自己傻傻地說。

他突然攫住她的臉蛋,低下頭吻得猛烈又激情,她雙手不由自主緊緊環住他的頸項,身體仿佛自有印象記憶地貼靠著他,感覺到他又重又狂的心跳、熾熱的體溫……

幸好理智猛踩煞車,吳春光突如其來地推開了他,氣息急促粗喘。

她強迫自己不能再撲身上去,並對自己居然當場表演起法式火熱擁吻而駭然悔恨。

翟恩很想將她抓回懷里,繼續他想念了數月之久的溫存,但是見她一臉警覺戒慎的表情,只得勉強按捺住。

也對,正事要緊。

第9章(2)

「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她試圖平息體內騷動未消的激情,狀若冷靜地問,「你來做什麼?」

「小紅帽,」他目光貪婪而渴望地緊緊盯著她,嗓門因怒氣而咆哮了起來,「你是天字第一號的膽小表!」

「我才不是。」她後退了一步,隨即不甘示弱的回了句。

「不是為什麼要逃?」他看起來更加火大。

「我沒有逃,我是離開,」她反唇相駁,「而且我通知過你了,你不能當作沒這回事。」

「我也叫你立刻回台北,」翟恩氣得火冒三丈,「並且不準帶著我的孩子四處亂跑,你就有當作一回事嗎?」

「在我肚子里的就是我的小孩,我愛帶他去哪就去哪。」吳春光一昂下巴,刺蝟短發好似更加僨張。

老天,他真是想念極了跟她之間的斗嘴,也痛恨極了她無可救藥的固執!

「錯了。」他霸氣十足地叉著腰,露出性感又不可一世的微笑,「你和小孩都是我的,我就要帶你們回台北,看誰能攔得住我!」

「為什麼?」她盯著他,神情既困擾又脆弱。

「什麼為什麼?」他一愣。

「你明明可以擺月兌我們,可以恢復你的玩樂人生,為什麼偏偏要自找麻煩?」她不許自己想像他愛上自己的可能,那是她此刻最不想承受與面對的奢侈願望。「翟恩,承認吧,我們兩個一點也不適合對方,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安定’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或許我不懂得什麼是安定,但我知道什麼叫責任。」他痛恨她指出自己最弱的那一點,口吻不由得火爆了起來。「你以為我會讓我的親生骨肉流落街頭?你究竟把我錯認成哪一種混蛋?」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她當然知道他不是他外表所呈現的那樣率性不羈、毫無責任感可言。

只是想要他和逃離他的沖動不斷強烈拉扯著,稍一不小心,她就會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里,變成那些她瞧不起的,日日生活在嫉妒與痛苦中的痴心女。

這一生,她已經不想再被誰牽著鼻子走,再隨著誰的喜怒哀樂而起舞了。

「跟我回去。」見她眼底流露出疲憊又悲傷的神情,翟恩胸口一揪,放柔了聲音,「我發誓我會照顧你和孩子。」

「不。」她很想,但她就是不能。

他漂亮迷人的臉龐掠過一抹懊惱、無奈和焦躁,想抓住她的肩膀重重搖醒她,卻又顧忌唯恐傷到她和胎兒。

翟恩只得逼迫自己捺下性子,別失控地大吼大叫。

「那我們結婚。」他煩躁地伸手爬梳過濃密黑發,沖口而出,「一回台北就立刻結婚——這樣你滿意了吧?」

吳春光聞言恍受重擊,臉上的血色霎時消失一空。

「怎麼樣?這是唯一最快速、也最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

這麼一來,她就沒有理由不信任他了吧?

「你怎麼說?」他雙手抱臂,一臉莫測高深地盯著她。

吳春光難掩受傷地瞪著他,有種想哭卻又無比荒謬可笑的感覺。

還能說什麼?

他們誰都沒勇氣卸下防衛與盔甲,誰也沒準備好交出自己的心,就算結了婚,也只是另一場災難的開始,不是嗎?

夜色籠罩了下來,路燈燃起微亮的暈黃溫暖,四周卻變得異常默靜。

時間點點滴滴流逝,翟恩胃部漸漸拴得死緊,心頭莫名忐忑——他發現自己竟然正屏息等待著她的回答。

「你走吧。」吳春光終于澀澀地開口,倦極似地擺了擺手,「帶著你寶貴的恩典回台北,施舍給別的幸運女人,我相信她們任何一個都比我更適合你。」

什麼施舍?

翟恩一震,眸底浮現懊悔之色,可是來不及了,吳春光已經迅速掉轉頭去,沖回屋子。

「當心孩子!」他倒抽了口涼氣。

那個暴力版神仙教母守在大門口,帶著滿滿的殺氣瞪著他,待吳春光進屋後便砰地一聲關上厚重大門。

翟恩這輩子從沒感覺到自己這麼天殺的愚蠢過。

他剛剛對小紅帽做了什麼?

第二天、第三天……一連五天,門鈴聲震天價響,吵到管娃不時發飆狂Call管區出面處理。

但也不知那該死的混球是怎麼處理管區員警的,等管娃打第十八通電話報案的時候,派出所長官竟然親自接電話,好聲好氣卻態度強硬地告訴她——「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小倆口吵嘴鬧別扭,我們旁邊的人就算不能當和事佬,起碼也別阻人姻緣」等等叭啦叭啦的狗屁話。

「管娃,對不起。」吳春光向她道歉,「我想我還是搬走好了,只要我離開台中——」

「你這輩子還想讓多少人剝奪你安居樂業的基本權利?」管娃怒氣沖沖地猛拍桌,「還是被那混球說中了一件事,你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表嗎?」

「我不是。」她嘴唇發白,神情倔強。

「那你為什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逃?」管娃凶巴巴地指出。

「我……只是不想再面對那些我無法面對的人與事,」她閉上酸澀欲淚的雙眼,只覺得內心軟弱如一攤豆腐泥。「跟你們一樣。」

也許,那就算是膽小表的行徑了。

但是當人生脆弱得如履薄冰,再也無法確認踩下的每一步會不會令自己四分五裂時,除了逃走,她還能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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