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渙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屈嬖,他微晃著頭,大吼道︰「把這個賤人給我殺了!我要把這些人全都拿去填肥,用他們的血水澆灌藥材,就連他們的骨頭都給我敲碎了撒土里。」
宋冬雨冷冷一笑,「那我們就看看到底是你會先讓我拿去施肥,還是我會先成了那惡心藥方子里頭的一部分吧!」
倏地,從屋子四周不斷竄出人來,即使他們全都來者不善盯著她,甚至已經有人抄著兵器進攻,可是她絲毫不畏懼,對那些人全都視若無睹,自顧自的往武軒夔走去。
她眼中只看得見他,在他揚起刀劍為她擋下所有攻擊的時候,她從袖口拿出了一顆藥丸含在嘴里。
無比苦澀的味道化在嘴中,讓她加快了腳步,幾平是飛撲進他的懷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吻上他的唇,與他分享自己口中那苦不堪言的滋味。
看著這一幕,宋紹季倏地瞪大了眼,心中滿是錯愕。
王之渙則是恨恨地罵道︰「傷風敗俗!不堪入目!」
宋冬雨對于身後人的反應充耳不聞,留戀的舌忝了下武軒夔的唇後,緩緩地推開他,回過頭帶著嘲諷的笑意,看著那些人慢慢地往地上倒去。
砰砰砰,人的身子撞擊地面的聲響不斷響起,不到一會兒,滿院子里還站著的只剩下她和武軒夔,至于屋子里一直都沒出來的老道,則是徹頭徹尾被忽略了。
王之渙的眼神有點渙散,還搞不懂自己為何會突然倒地,而且手腳都沒了知覺,這種無力的感覺讓他心慌的太道︰「你居然對我們下藥?!」
宋冬雨拉著還有點懵的武軒夔慢慢走到王之渙身前,看著他像一癱軟泥似的,只能張大嘴像只蛤蟆一樣呱呱叫,她終于有了一絲報仇的快感。
她狠踢了王之渙一腳,稚女敕的臉上帶著惡意的笑,「瞧瞧!現在是誰要先去當肥料呢?我剛剛忘記告訴你,我這個人報仇的信念是,有仇就得馬上報,要不拖得太晚了我怕會吃虧。」
如果他沒有打她一巴掌,或許她還有心思跟他們周旋,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放倒了他們。
這些人就算解了毒,之後肯定也會留下後遺癥,這樣殺傷力過大的藥物,她本來是不隨便亂用的,平日只是貼身收著,被她視為非常不得已才能夠動用的毒藥。
可沒想到這毒藥都要讓她給丟了之前,居然還能夠找到讓它發揮作用的時候。
「不可能!你這樣下藥,怎麼就只有你們兩個人沒事?!」王之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看著依舊站得直挺挺的兩人,啞聲嘶吼。
宋冬雨很好心的贊他解笞,「因為我們已經先吃了解藥。行了,別羅唆了,既然你還有力氣太吼大叫,不如讓我先看看這冊子里頭到底寫著什麼驚天動地的仙方,讓你們一個個寧願拋卻人性良知!」
武軒夔打從剛剛就一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是抱持著必死的決心來的,開頭跟他想的一樣,可是自從她主動吻了他之後,事情的走向就已經超越他所能想象的範圍了。
他神色有些復雜的把手中那本冊子交給了宋冬雨,一邊依然提著心,看著地上那些無法動彈的人,就擔心他們會突然使出什麼陰招,直到她把那本冊子隨意地又扔回給他。
「我還以為真是什麼精妙無比的仙方,全都是在胡說八道!」宋冬雨失望的皺起了眉頭,原本看見藥方的作用她還有些期待,可是再仔細看,這些方子根本再普通不過,至于藥材要用人血栽培,有些方子則要用人肉當配料,全都是用來哄騙傻子的。
她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王之渙還有她從沒至認過的親爹。
王之渙大喊道︰「你明白什麼?這方子都是切切實實的,有多少人因為這個得了孩子,求得了自己的血脈傳承,無知婦人,不過懂得些雕蟲小技,哪里明白天師所傳方子的巧妙之處,這方子能夠永駐青春,甚至回春少年時,無論哪一種都是萬人渴望的好處。」
宋冬雨可不想理會這種被人隨意哄騙的傻子,她看回武軒夔,挑了挑眉,回道︰「難道你也覺得是我看不懂這方子的好處在哪兒?還永駐青春呢,這方子不過是用日後的壽元填補現在的精血,一時瞧起來青春了,可是多一日青春,卻是少十日以上的壽命,為了年少無雙成了短命鬼,這樣的好處你們也敢要?可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武軒夔對于這些本來是不信的,更不相信這樣造孽多端的方子真能夠有什麼奇效,自然馬上搖了搖頭,「我不信這些,如果真要犧牲數十、數百人的鮮血才能夠求得子嗣,那對孩子來說也不是福氣,反倒是孽障。」
她點點頭,看向還穩坐在屋子里的老道,喊道︰「既然同是醫者,不如讓你自己出來說說這藥方到底有效沒效!」
老道不吭一聲,動也不動,宋冬雨可不是好脾氣的人,她干脆大步走了進去,把那老道給拉了出來。
老道除了一雙眼能夠驚懼的轉著,身子如同其它人一般動彈不得。
王之渙如果剛剛還抱持著一點點希望的話,見到狼狽程度和他們不相上下的天師,心下一涼,也找回了所剩無幾的理智。
如果真是天師的話,為什麼對這女子所下的毒也沒有招架之力?
有時候人們不是完全的愚昧,只是在犯錯之後就不敢去深想那些明顯可見的問題,可一旦一切惡行被赤果果地攤開,人們才會發現那些欺騙自己的,終究只是欺騙,一旦捅開了那層紙,所有的污垢都會在陽光下展現。
老道的外表是有幾分仙風道骨,可是一雙眼已經混濁不堪,加上這毒性對年事已高的老道來說實在太過,以致于他的嘴角有些歪斜,已有中風的前兆。
「就這樣的貨色,隨便拿了本說是仙丹的東西,也能夠把你們這些官給騙得團團轉?」宋雨雨不屑的把人給踢到一邊,本來想問的話她覺得也不用再問了。
若這樣的人還能夠有幾分真本事的話,那她跟著師父日夜苦讀十年,甚至見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尸體又算什麼?
王之渙無法相信自己這些年來被個滿謊言的老道給騙了,咬緊牙,瞪著半昏迷的老道喊道︰「天師!天師!跋緊讓這無知村婦瞧瞧你的仙法,就像當初你空手取藥一樣,取出能夠化解我們身上毒物的仙丹就行。」
宋冬雨听王之渙越喊越淒厲,但那老道連抬手都不能,也沒什麼反應,就算真有仙法也使不出來。
武軒夔看著這困擾他們多年的宛州知府落得如此下場,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他看了看宋冬雨,又看看依然躺在地上的木紹季,低聲回道︰「這些人該送哪兒去?如果單單是我們報官把人送去,只怕宛州府衙上下都是他們的人,到最後可能還要被倒打一耙。」
要他說,斬草除根自然是最快的方法,可是看著那本冊子上寫的方子,加上這些年來他們不知道散了多少方子還有藥材出去,不知道犧牲了多少無辜的人命,殺了他們還算便宜了。
「送官自然還是要送的,可是不能這麼簡單就送了。」宋冬雨微微笑,想到自己之前救的人里,倒是有不少個能夠發揮一點作用的,就算那些人都沒用,難道連請當今皇後幫忙也沒用嗎?
武軒夔知道了她的打算,雖說覺得太輕輕放過了,可是不管如何,現在王之渙等人還是朝廷命官,即使罪無可赦,也輪不到他們動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