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咬咬牙,怒瞪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總管太監,「退朝,有事要奏的到御書房再奏!」
「呃,退朝,有事要奏的到御書房再奏。」
總管太監話未說完,定國公已憋著一肚子的沸騰怒火率先步出金鑾殿,一些朝臣神情各異的站定不動,但另一些人,其中包括夏天擎卻是快步跟上去。
一行人來到御書房,門口站著兩名神情疲累的老太監,見定國公過來,其中一名連忙快步上前低聲說了些話,老臉困窘。
定國公眸光一閃,陡地上前打開門,兩名老太監頓時呆若木雞,這定國公是覺得皇上的名聲還不夠臭嗎?都說了皇上在里面翻雲覆雨至天亮啊。
御書房內,空氣中有一股男女交歡後所殘留的淡淡氣味,原本放在書案上的奏折散落一地,另有被撕裂的粉色肚兜、褻褲與象征最高權勢的金黃龍袍散落在地,沿著散落一地的衣物看過去,就見皇帝著身體,左擁右抱兩名赤果果的宮女在軟榻上熟睡著。
定國公嘴角一勾,火氣瞬間消失了,他刻意將門大開往旁邊一站,讓身後幾名朝臣也見見屋內情況,有幾人先是倒抽口涼氣,再急急的搗眼止步,但後方有幾人沒注意,繼續往前走,于是多名文武官員登時跌撞成一團頻頻痛呼。
唯一站定的只有刻意落在最後的夏天擎。
吵嚷聲一起,兩名被皇帝叫來侍寢的宮女驚醒,再見自己袒胸露乳嚇得尖叫出聲,胡亂地抓起衣服要遮身,但衣裙都被撕裂,難掩春色。
但這幾聲尖叫可將好夢正酣的皇帝給吵醒了!就見他縱欲過度,氣色不佳的臉浮上怒意,一起身,一巴掌先甩向一名宮女,另一腳踹向另一名宮女,火冒三丈的怒吼,「敢吵朕睡覺,來人啊,將她們拖下去斬了。」
兩名宮女顧不得全果的身子,急急跪下哭著求饒,但君令如山,兩名宮女就這樣光溜溜的被拖了下去,無良又荒婬的皇上看也不看一眼門口那群戒慎恐懼的朝臣,再度抓起被褥呼呼大睡。
荒謬!荒唐啊!幾名官員在心里怒喊,但也有面露喜色的看向定國公的朝臣,他們一他的心月復,皇上愈頹廢,定國公的地位愈無法動搖。
「這里已不適合議事,我們移到另一殿去吧。」
定國公語畢,示意眾人離開再轉往另一邊的宮殿大廳,但有些朝臣卻往反方向走,他們本以為有機會見到皇帝,能請皇帝收回定國公的權勢,如此一來王朝才有希望,但眼見皇帝如此荒唐作為,他們又何必冒著賠上身家財產及項上人頭的危險枉作小人!
于是,留下的朝臣僅有六名,都是想抱定國公大腿的有心人,他們說些歌頌贊嘆的好話後便退了出去。
空蕩蕩的大殿內,僅留下從頭到尾都一臉淡然的夏天擎。
「何定羲那家伙,你還是搞不定?你也看到他那囂張的樣子了!」說到這事,定國公還是氣得牙癢癢的。
「啟稟國公爺,事情並非沒有進展,只是……」夏天擎將何定羲說的話——轉述。
「該死的家伙,皇帝昏庸無能,若非我竭盡心力長期輔佐朝政,王朝肯定不如現今的繁華太平,他竟要你當面給我難看。」定國公怒極拍桌。
「國公爺息怒,我非常認可是國公爺勞心勞力的一肩扛下內政及外務,才使秋邑王朝國力不衰。」夏天擎口是心非的附和,「說來,我也為國公爺抱不平,世人對國公爺誤會極大,或許何定羲對國公爺常常不假辭色的批評正是主因。」他藏在眼里的嘲諷,完美的讓臉上的敬重給掩飾了。
事實上,若非廖博均在朝政上一手遮天、胡作非為,官員們貪贓枉法的問題還不致如此嚴重,但夏天擎的表情與內心所思可是南轅北轍,就見他一臉為難地說︰「只是,若我無法取得何定羲的信任,國公爺交付的任務著實無法完成。」
定國公也知道,他咬咬牙,「罷了!看來只能演上一出展現他要的誠意。對了,你爹怎麼了?替他辦事的小闢們對他女兒開的小醫館那麼上心,真的沒其他事可以忙了?我對他的能力可是愈來愈沒信心。」
他黑眸一閃,看似突兀的後半段話卻讓夏天擎很清楚這奸官的下一步,但就不知他是感覺到危險趨近,還是打算棄車保帥?
不管如何,他絕不允許讓他摘了出去,全身而退。
「我爹還是太仁慈,那些人替他做了太多事,他對他們就寬容了些。」
「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你得勸勸他別存婦人之仁。」定國公頓了一下,檜著胡子沉吟一下,突然轉換話題,「前些日子,听你爹說你跟芷瑜的婚事近了?近日就要辦?」
「沒有,我跟爹說暫時只想做國公爺交辦的事,終身大事暫不考慮。」
「好好好,這段時間的確還不適宜。只是天擎,你也知道我膝下無子,女兒卻不少,我很欣賞你,若你能成為我的半子,那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說到這里,定國公突然又哈哈大笑,「不過,這句話就留在這里,免得樊大人前來抗議我跟他搶女婿。」
接下來,定國公又說了些話就讓他離開了。
夏天擎坐上馬車後,那張俊美如上天細細雕琢的五官才浮現一抹冷峻。
每每與廖博均虛與委蛇,他心情就不好,不過他告訴自己再忍忍,這一世重來,他布局已久,絕不會失敗!
可是一想到昨夜曹曄報告的事,他黑眸一凜,下顎緊繃。
幾天後將發生的擄人一事,他該去阻止嗎?時間遠比前世提早太多了,再想到昨晚,他緊緊抱著芷瑜時的滿足與愉悅……
不!他的血海深仇未報,他憑什麼滿足愉悅?她可是仇人之女!沒錯!就讓他們去狗咬狗吧!
回到樊府時,樊秉寬也正巧回府,一臉疲累,看來是一夜未眠,但他仍關心今日朝上之事,夏天擎大略簡述,也將自己與廖博均的對談交代一番。
兩人邊說邊往大廳走,樊秉寬也提到自己的事,「那些人終于擺平了,看著他們一句句批評芷瑜一個閨女卻想沽名釣譽的難听話,我差點沒讓侍衛將他們全殺了,但沒有他們,我又怎麼替國公爺做事?」
他難得跟養子吐苦水,疲憊不堪的老臉不見過去的精明狠絕。
「爹是如何擺平?」
兩人在廳堂坐下,下人立即端上兩杯熱茶。
樊秉寬喝了口熱茶,這才苦笑回答,「還能怎麼擺平?不就是送錢再幫他們的兒子謀上一職?」他面帶嘲諷的看著夏天擎,「我看著他們貪婪又得意的嘴臉,不禁想著,我在他人眼中是不是也如此面目可憎?」
夏天擎蹙眉,「爹怎麼這麼說?」
他長嘆一聲,「最近,芷瑜常跟我說些善惡之事、為官之道,」他像是想到什麼,頓了一下又道︰「其實,上回她要開寬仁堂時就說了一些,其中讓我特別省思的一句話,就是‘當官的人應該在百姓的需要里看見自己的責任’。」
她竟然說了那樣的話?夏天擎有些驚訝。
他繼續道︰「就是這句話讓我不得不軟了心,否則明知大雜院住的都是什麼樣的人,我怎麼會放心讓她去?雖然我也找了不少人暗中保護她,但更大的原因是她說,她是我的女兒,我欠那些人的,她想替我還一些,這孩子……」
他老眼泛淚,「我跟她說,那也是爹該去還,她卻說她以前太不懂事,對很多事都不上心,對我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但她長大了,知道我是為了她能過得好、能平安長大才做了違心之事,她既享受了我給她的美好就該為我付出,要我別愧疚,更何況那些人都很善良,要我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