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寶財妻 第16頁

而流雲閣是梨花院內僅次于主屋的最大院落,其他大大小小的院子是為了牟長嵩日後的妾室所準備,以受寵愛程度而有遠近之分,流雲閣位于主屋和書房中間,是離牟長嵩最近的院落,因此也最被看重,不少有意家主妻妾之位的女子都虎視眈眈的盯住流雲閣,想成為此閣的女主人。

可是誰也沒料到會被個貌不驚人的小丫頭捷足先登,偏偏她還不是張揚性子,一住進去就如同避冬的松鼠,藏得嚴嚴實實,若非必要,一步也不肯踏出,讓人想打探她的消息都無功而返。

可成語雁也在叫屈呀!天上砸下的餡餅太難啃了,又大又硬還難吞,她一夜之間成了全府女子最妒恨的對象,滿月復的苦水向誰吐呀!除了窩著不動,她敢出去與人結仇嗎?

「語雁姊姊,你在看什麼書?」

原來她也當姊了,有個尾巴似的小苞班。

成語雁看著十歲大的青禾,內心感觸良多,依府里的規矩,大丫頭的身邊會配給一個跑腿的小丫頭,四個玉都有,這幾個小丫頭跟著大丫頭學習,日後若有出息便接替大丫頭的位置,否則便由二等丫頭中提升。

而府里的丫頭們最多留到二十歲,要麼由家人出錢贖身,出府嫁人,不然便配給莊子上或府中的管事、小廝,主家不耽擱奴僕的婚配,一到適婚年齡一律各自婚嫁。

掬玉、洗玉十九歲了,而琢玉十八,最小的碎玉也有十七了,那表示她們幾個快出府了,再留也沒幾年,若不能成為主人的妾室,那也只有嫁人一途,從此與富貴生活無緣。

說實在的,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真要與柴米油鹽為伍,只怕也不習慣,除非夫家富裕,有婢僕服侍,否則對這些大丫頭而言,嫁人反而不是歸宿,而是苦日子的到來。

「雜書。」字多又雜,看得她眼花撩亂。

書是牟長嵩拿來的,有關賭石方面的書籍,她看了幾頁便看不下去,悶頭睡大覺去了。

「哇!語雁姊姊真厲害,你還看懂得字,我一個大字也不識得。」青禾很羨慕識字的人,滿眼欽佩。

「要不要我教你?」反正閑著沒事干。

入府三年,她頭一回閑得發慌,整日無所事事不知干什麼才好,托著腮望著窗外發呆。

以前她是忙得連喝口茶都不行,天沒亮就得起早洗所有人的衣服,然後忙東忙西地忙到日落西山,天都暗了才模黑回七人一間的屋子,隨便吃兩口擦個澡,往後一倒便睡得不醒人事。

周而復始的干活,少有幾日的輕松,那時她常想,若有幾天可以不做事該有多好,她要從早睡到晚,當個不翻身的懶鬼。

沒想到真有那麼一天時,她卻好想動一動,什麼都不做的日子太可怕了,簡直跟等死沒兩樣。

成語雁當上牟長嵩身邊的大丫頭,最大的不同是她只要服侍主子一人,其他瑣事不用她動手。

可是主屋早有四個能干的大丫頭了,她們對他屋內的事已做到得心應手,有人端水,有人淨面,有人負責穿衣,有人專司梳頭,根本插不進第五個人。

成語雁試著要分擔她們手邊的活,但是對于沒做過的事她笨手笨腳地做不好,不但沒幫上忙還拖累人家,結果被客客氣氣的請出屋子,要她以後待在書房侍候筆墨就好。

而從事玉石生意的牟長嵩白天大多不在牟府,有時連著數日出城與人洽談生意,回府的時間少之又少,讓她這個大丫頭形同虛設,名不符實,干領月銀不做事。

這時候,她便非常想念出府賭石以及和小七他們作伴的時光,當了大丫頭後就不如往日方便了,什麼逢七一休成了空話,大丫頭要隨時待命,以防主子召喚。

「可是我學得慢,描字描得歪七扭八,好像蚯蚓在地上爬。」青禾很想學,但又怕學不好。

「沒人一下子就能出師,書法大家也是由一橫一捺學起,有心沒有辦不到的事。」成語雁想到她藏在瓦罐里的一百多兩,心里想著一塊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倍數增加的白花花銀子在她眼前晃動……她想賭石。

青禾有點心動地想試一試。「語雁姊姊,我有空再學好了,我鞋底還沒納好,秋葉姊姊急著要。」

秋葉是琢玉身旁跟著的丫頭,今年十五,她心性不太好,有些高傲,自認為能接琢玉的位置,對人難免趾高氣昂,喜歡指使人做事。

又是一個她,老被人欺負。「好,你納鞋底,我過幾日再教你,你要小心別被針頭扎到指頭。」

「嗯,我知道了。」有人疼惜,青禾感激得眼淚都快掉出來。

看到單純性子的青禾,成語雁想起老愛膩著她的小米和可兒,她有月余沒見到人了,不知她們過得好不好。

人太閑了,真的會胡思亂想,在清風徐徐吹拂的秋日,暖意燻人眠,在昏昏欲睡之際,彷佛听見女子的談笑聲,近得讓人無法忽視,好似就在耳邊。

猛一睜開眼,還真有幾道衣色鮮亮的身影晃來晃去,她揉了揉眼皮看仔細,是洗玉和琢玉,兩人身後各帶了一名綠衫黃裙的小丫頭,如主人不在似的來去自如。

「噯!你還真好命,大白天的睡覺,什麼都不用做的享清福,哪家的丫頭像你一樣的懶骨頭,過得和小姐一樣。」琢玉含沙射影的諷刺,口氣酸得能擠出一碗醋。

「就是,就是,大丫頭哪有這麼好干,真不曉得她給大爺吃了什麼迷藥,把人迷得胡里胡涂的。」抹脂點唇的秋葉打扮得十分嬌俏,有點刻意地扭動她引以為傲的小蠻腰。

狽吠人不稀奇,人學狗吠才滑稽。

「洗玉姊,琢玉姊,你們來了,不用客氣,當自己屋里隨意坐。」成語雁笑咪咪的,絲毫沒有受人嘲弄的不堪。

當自己的屋子隨意坐……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洗玉和琢玉兩人同時面頰泛紅,感到難堪。

流雲閣是能隨便進出的地方嗎?主子在的時候,她們一步也不敢踏入。

「咳!你把這里打理得很整齊,沒見一絲凌亂,主子見了一定很歡喜。」暈紅著桃腮的洗玉笑臉如春,旁敲側擊的打探主子是否來此過夜,雖然她不認為眼光高的牟長嵩會看得上身板沒三兩肉的鄉野丫頭。

「主子為什麼要歡喜,他又不住這兒,這是我的居處。」洗玉姊姊的話問得太奇怪了。

「喔?主子沒來過,真是可惜了。」她表面像在閑聊,但眼底溜過一抹喜色,看成語雁也順眼多了。

「有什麼好可惜,我住的地方他又不能住,他住的主屋是流雲閣的三倍大呢。」一個人住那麼大的寢居,他不覺得很冷清嗎?睡慣了七人一間的通鋪,改住在流雲閣她都慌得很,睡鋪的兩邊無人,她常睡到害怕。

「說得也是,是我想多了。」眉頭一展,洗玉倒是笑得真心,有心思打量流雲閣的擺設。

其實她住的屋子也不錯,大丫頭是一人一間,屋旁有間小屋是給小丫頭住的耳房,雖比不上流雲閣的清雅精致,但對丫頭來說,已是能媲美小戶人家的千金閨房。

只是人心是不滿足的,好還要更好,一有比較時就想著別人比自己好,若沒有這人該有多好。

「語雁妹妹,你要好好珍惜住在這里的日子,大概住不了幾天了。」故作惋惜的琢玉剔著指甲,眼露一絲快意。

「為什麼?」其實她想說︰太好了,終于能搬離這個悶死人的地方了,不知能不能回到以前的通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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