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乞兒~黃袍霸商 第29頁

第八章重生當傻子(2)

風,很輕。

霧散。

咦,是誰在他臉上撥水?怎麼感覺濕淋淋地,頭發被水淋濕了,十分難受,似乎有什麼吸住他雙足,不住地往下拉,讓他不住墜落……

快……快給他渡口氣,喉頭鎖得好緊,梗住的氣無法由胸腔中發出……不,不該是這樣,他還不能死,還有很多未完的事等著他去做,他必須活下去,活下去告訴她……

呃,她是誰?好模糊的身影,怎麼也想不起來。

啊!有光,好刺眼,他是不是該走過去……

等等,誰在吻著他的唇,既深情、又絕望,帶著淡淡的、令人心碎的訣別,溫熱的氣息如此熟悉,溫暖了寒冰刺骨的心,讓人好不舍……啊!是月兒,她的軟甜香氣盈滿他鼻間,他要去找她,活著去找她,他舍不得她落淚。

一股頑強的求生欲念沖擊沈子揚僵直的四肢,他奮力地沖破眼前的黑幕,朝微光處靠攏,他知道他辦得到,也必須辦到,為了他所愛的人,他的月兒……

驀地,一大口污水從喉嚨嘔出,一絲絲微弱的光線從眼皮上方透入,他掙扎地眨動沉重的眼瞼,‘漫慢地,他看到顏色很藍的天空,搖動的樹葉透下的金光閃爍。

「啊!快來人呀!快來人!詐尸了、詐尸了,傻子八兒死而復活,快找個道士來貼符,別讓他咬上我們,中了尸毒可是沒救了,糯米呢?趕緊買上百來斤以防萬一,咱們府里全是嬌貴的主子,一個也損傷不及……」

詐尸?!

是指人死了以後全身僵硬又活過來了嗎?

八兒是誰,他很傻嗎?為什麼叫他傻子八兒?

這些嘈雜的人聲是誰,听起來像有很多人在奔跑,很急、很慌亂,他們在慌什麼?

沈子揚好笑地想著,找道士貼符能有什麼用處,人未死被誤會已死了,再「活」過來不算稀奇,不然死人真的尸變,大白日都能在太陽底下走動,道士的符哪治得住,一把火燒了才萬無一失。

回過神後,他感到頭很痛,還有點昏沉沉的,連起身站立的力氣也沒有,全身軟綿綿地使不上勁,只能平躺在地當自己是一具死尸,等宮中侍衛來將他扶起……不對,這里不是皇宮,黃色琉璃瓦宮殿不見了。

馬皇後、馬玉琳、刺入胸口的短刃、下了毒的醉花釀、九皇弟流落民間、他的母後華皇後……一幕幕情景由眼前滑過,快得像一道流光,狠狠刺痛他的心。

他錯了,錯在未看清馬皇後的心機和城府,以為她是真心相待,實際上卻是狼子野心、心性冷酷,為了謀奪太子之位不惜加害于他,完全不顧多年的母子之情。

呵呵……他又錯了,什麼母子,根本是假象,她將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間,在她心里只有親生的十二皇子,其他人全是可以被犧牲的棋子……

「什麼詐尸!八兒沒死,你們圍著他做什麼,還不快讓開!」一道人影逆光的立于身前,沈子揚還沒瞧清楚來者是誰,就先被揪起,背上傳來重重一拍,拍得他上身往前傾,整個人坐起來,月復中涌出酸液,吐了一地。

忽然間,他氣順了,喉頭無物,視線清明了,雙目所見之處清晰無比,連層層堆棧的樹葉下躲了一只小蟲子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他不是死了嗎?身中劇毒又刀刃透心,想來即使以佟太醫的神醫妙術也束手無策,早該斷氣了。

「嚇,可是他明明斷氣了……」一個喬家下人不信的道。

八兒死了一兩個時辰了,主子們鬧騰到衙門里去,竟沒個能管事的人來看顧這邊,他們只好將八兒放到塊門板上,暫時抬到偏廳去,誰知這會兒會有一個老乞丐上門說要找他的徒兒,也不知道誰開門放他進來的,總之被鬧得無法,他們只好將他帶過來,不意看到八兒的手動了動,眉頭也皺了起來,狀似有些痛苦。

這不是詐尸是什麼?簡直要嚇壞人了,夫人他們怎麼還不回來,現在人活過來了,又該怎麼辦?下人們面面相觀,不知如何是好。

「斷氣你的頭!」朱角瞪了那下人一眼,「死人現在還會坐在那里瞪著你嗎?」

那下人瑟縮地偷瞄沈子揚一眼,見他果然目光炯炯地看過來,膽子小的他居然眼一翻,暈過去了。

「我……我死了?」沈子揚看看自己的手,怎麼會……小了那麼多,這不是他的手,不是他的身子!

朱角摩掌著下巴,听著一個還算冷靜的小廝說了事情經過,見下人惶惶然的模樣,他搔搔頭也不知哪來的靈光乍現,說謊不打草稿地道:「你們這些瞎了眼的渾人,分明是老乞丐我教的龜息大法,瞧他學得多好呀!把我老乞丐的精髓全學齊了,哈哈!好徒兒、好徒兒,老乞丐沒收錯人。」

老乞丐?龜息大法?

敝了,這宏亮的笑聲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過……

「發什麼呆呀!傻小子,沒死成還想再死一回嗎?這一身濕衣服再不換下就要著涼了。」怎麼呆呆地,不會傻子變呆瓜吧!傻上加傻。

「傻小子是指我……」呢,這也不是他的聲音,似乎雅女敕了好幾歲,還有些沙沙的啞音。

「不是你還能是我老乞丐嗎?這一窩的人就屬你最傻,你不傻就沒傻子了。」像是在說繞口令,穿著隨便的老乞丐逗弄著他隨便收的小徒弟,隨興的性子令人發火。

「我不是傻子,我是……」太子。

沈子揚正要說出太子的身分,但生死關前走過一回的人,已學會多幾個心眼,顯然地他現在處境詭異,還是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好好好,你不是傻子,你是聰明八兒,你還坐在門板上做什麼?還不快起來去換了這一身濕衣?」可憐的孩子,準是讓落湖一事給嚇著了,魂兒還沒附體呢!

「八兒?」是他嗎?沈子揚低頭看著一身不算精致的衣衫,心里閃過無數疑惑。

「我說你呀!學機靈點,別被喬府那幾個女人給玩死了,你姊姊整天擔心這、擔心那的為你操心,瞧瞧,听說現在還被送到官府去。」送去官府做啥?這些下人話說得不清不楚的,不行,待會兒得過去瞧瞧,那丫頭前幾日答應過他的清炖羊肉和白灼東風螺他還沒嘗到呢。

「什麼,我有姊姊?」沈子揚露出訝色,對突然冒出來的親人感到陌生又無措。

老乞丐狠狠地朝他腦袋瓜子彈了一下。「你姊姊七兒你敢不記得,你想要我再把你丟進湖里清醒清醒。」

「不要不要,我怕淹水……」死前的記憶太深刻,此時的沈子揚和八兒殘存的影像重迭,駭然地直搖頭。

「會怕就好,就怕你不怕。」朱角一手執壺仰頭一灌喝了一口酒,幾滴酒液由嘴邊滴出。

老乞丐一移動位置,他的身體就不再背著光,一張略帶滄桑的老臉露了出來,眼神幽遠地望著前方。

乍然一見,沈子揚被久遠的回憶拉了回去,他從這張臉看見另一張意氣風發的俊顏,五官輪廓並無太大的變化,只是增添了歲月的痕跡,多了幾條皺紋。

他一時失神地喊出很久沒喚過的稱呼,「子岳叔?」

朱角被烈酒嗆了一下,眸子一眯地瞪視死了一回的八兒。「你剛才喊我什麼?」

沈子揚不確定該不該吐實,猶豫了一會,遲疑的道:「老乞丐師父。」

如果他沒听錯的話,他自稱老乞丐,又稱他為好徒兒,所以他們是師徒關系,喊「老乞丐師父」應該沒錯。

「老乞丐師父……嗯!嗯!不錯不錯,這稱呼老乞丐听得順耳,以後就叫我老乞丐師父。」呵呵……他這徒弟有慧根,不像某根木頭,怎麼教也不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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