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的心已是平靜的,不若剛得知失憶時那麼煩躁、憤怒,心情沉澱下來後也慢慢學會以平常心看待這一切,不再處于自我綁縛的困境中。
她的單純善良影響他甚多,外表看似柔弱的她,其實有著堅強的內在,堅韌不可摧,不管面對何種情況,總是笑吟吟地說——
沒關系,人生之所以充滿各種意外是為了遇到更多人,體會不同的事物,我們都將會揚起風帆乘風破浪,找到名為幸福的彩虹……
「希爾,我可不可以喝一口酒?」看起來好像很好喝的樣子。白縈玥問。
「你會醉。」而他不想應付喝醉酒的人。
「不會不會,我酒量很好,喝一小口沒有問題。」他喝一整杯還神色自若,她只喝一點怎麼可能有事?
也許是月光太美,一眨一眨的星星似在說話,連他也迷醉了,應允了她的請求,「一下子不要喝太多,先含一小口再吞下去,讓酒香在口腔中散開。」幸好他只帶一瓶酒精濃度不高的薄荷酒,不然可要喂出個小酒鬼。
「好,我先嘗味道……咦?有薄荷的香氣,還有點酸……」她分析般的說。不難喝,酸酸甜甜,入喉時還微帶了點清涼感。
「這是英國酒莊剛成熟的薄荷酒,年份不到兩年,剛開封的成熟度適合女性淺酌。」不傷身,且有助于安眠和血液流暢。
「希爾,你恢復記憶了嗎?不然怎麼知道這酒是出自英國酒莊?我以為大部分的好酒都出產自法國南部。」她張大眼問,法國是葡萄酒故鄉。
他眸心一黯,「我也希望自己記起過去,可惜運氣不夠好,腦袋里的血塊還不肯放過我。」血塊自行吸收消失的速度太慢了,雖然已偶爾會有殘破的畫面一閃而過,卻是模糊不清,根本不足以令他憶起什麼。
「可是你能記得這些……」
「但想不起發生過什麼事、認識過哪些人……有的只是莫名其妙就會知道的知識、本能。我是誰?我終究不能確定。」
「不要難過,希爾,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找到失去的記憶為止。」她打了個酒嗝,開始咯咯地傻笑。
「謝謝你,小玥。」他真心地感謝她的陪伴,因為有她,他的笑容變多了。
看著鏡子中現在的自己,他常覺得陌生,嚴峻的五官看來從前應該不常笑,下沉的唇線也似乎長期處于緊繃中,不輕易上揚。
以前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一絲不苟抑或狂狷不羈?對人對事有幾分憐憫?
又是從事何種行業累積千萬財富,才能買下郊區的豪華別墅?
一個又一個問號像泡泡一般地冒出,他遲疑、他憂慮、他對毫無進展的現狀不滿,一股灰色的想法漸漸佔據了他的思緒,但是有了她,一切開始變得沒那麼難以接受。
低下頭,望著那張醉意憨然的小臉,他知道自己為她心動了。
「不……不用謝我啦。其實我才是受你照顧的人,你和我姐姐都是很好很好的大好人。」一樣的疼她,無微不至的關懷。
「你姐姐?」他是好人嗎?他不確定,心里總有股念頭覺得剛好相反。
原本只想喝一小口酒的白縈玥一口接一口,不自覺就喝多了,「姐姐是天底下最美的公主,她也是最疼我的人,常摟著我說,我是她最喜歡的妹妹,她會一輩子愛我。」
「結果呢?」最不守信的往往也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不知怎地,杜希爾腦海中忽然浮起這道冷沉的聲音。
「結果呀……」她說著,突然往身側的男人肩頭一趴,嗚嗚地哭起來,「姐姐把我趕出來了,她說我不配當她妹妹,要我永遠消失在她面前……」
「把你趕出來?」他猜大概是為了爭奪家產吧,心思單純的她八成不懂何謂算計。
「……姐姐變了好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眼神凶狠地瞪我,說她最討厭我的虛偽,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天使模樣討大人歡心……可是我沒有呀!希爾,你看我會很虛偽嗎?誠實是美德吧?我是真的很喜歡每一個對我好的人。」
「那你喜歡我嗎?」他問。
白縈玥醉眼迷蒙地捧起他的臉,仔細看了好一會,咯咯地輕笑,「喜歡希爾……我喜歡你,希爾是我僅次姐姐和學長第三喜歡。」
「第三喜歡?」聞言,他心里起了小小漣漪,有些不是滋味的想搞破壞,「既然你姐姐對你不好,你也不要喜歡她好了。」還有,那個什麼學長又是什麼人?居然能排在她姐姐之後的順位?
「不……不可以說姐姐壞話,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等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又會是好姐姐了……」她也不能哭,姐姐會難過。
見不慣她的善良,他重重捏了下她鼻子。「你倒是好妹妹,這麼護著姐姐,可我就淒涼了,連自己有沒有兄弟姐妹都不曉得。」
「希、希爾別……別傷心,我做你的家人,我們相親相愛在一起……」她一說完,便對準他的嘴巴親下去。
白縈玥根本沒多想,單純以行動安慰眼前這失落的男人,她已經喝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只是順心而為,希望他能開心。
沒料到她有此舉動的杜希爾怔了一下,愣然地盯著她剛離開的小嘴,眸色霎時轉為深沉。
「這才叫吻,小傻瓜!」俯,他深深吻住柔軟的芳唇。
第4章(1)
是做夢吧?
還是喝太多產生幻覺?
對,一定是自己喝多了,才會覺得希爾對她……呃!不對不對,他是報喝醉的她回房,兩人靠得太近,不小心踫觸到,才令她有被吻的錯覺,一定是這樣。
只是,那種感覺好鮮明,她記得壓在唇上的重量帶著熱度,舌頭一邊撬開她兩排貝齒,一邊靈蛇般地鑽進她的嘴巴里,在口腔內探索翻攪、興風作浪……
拍拍發燙的臉頰,白縈玥努力讓自己清醒,別再胡思亂想,學長才是她真正的王子,她怎能意婬其他男人,而且還是最照顧她的希爾?
忘掉、忘掉,全部忘記,做什麼亂七八糟的春夢?她的心意很堅定,絕不會因為人家對她好就見異思遷。
不過,心里這麼想,她手指卻情不自禁地撫上自己有點腫痛的唇瓣,那這個怎麼說?啊!一定是她昨天醉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嘴唇撞上什麼了。
「你在做什麼?」
背後突然響起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想得出神的白縈玥差點嚇得跳起來。
「希……希爾,你不要無聲無息從後面出現,人嚇人會嚇死人。」幸好她膽子雖然不大,但還挺耐用的,沒讓他嚇到破膽。
「是你做了什麼壞事吧?說,我承受得住。」反正他已經不指望她會安分地坐著不動,準是又闖了禍。
「才……才不是,人家只是閑著沒事,發呆而已。」她結巴地偷看他厚薄適中的唇,又心虛的把視線轉開。
「你真的很閑,閑得臉都長圓了,該不會是我喂養過度的結果,將你養成一頭小豬?」他帶笑的眼眸盛滿暖意,寵溺地望著她鼓成小河豚狀的嬌顏。
「你太壞心了,人家哪里像豬?我有幫你做很多事……」只是偶爾忙里偷閑,小小偷懶一下而已。
「譬如弄亂我的廚房,摔破碗、砸了鍋,把好好一杯牛女乃泡成女巫的毒藥,讓我的廚房變成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現場。」
他上午窩在書房,為恢復自身記憶進行努力,由于之前他意外發現自己懂得多種語言,于是便想從這處著手,收集且閱讀各國資料,看是否能找到自己的屬國。